我扯下护魂纱,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石殿门。
金线帕子擦过无脸人的头顶,他们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原来这些东西,怕的是活人留下的执念。
与此同时,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
心噬分身终于按捺不住,“噗”地从心口冲出来,悬在我面前的黑晶滴着血,每滴都砸在符阵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殿里的本源突然抖了抖,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鸟。
“你们听着。”我抹了把脸上的汗,伸手攥住空中的黑晶,“这不是什么传承,是债。你们用九代人的血养了个怪物,现在——”我把黑晶往石殿方向一送,“该还债了。”
整座山都在晃。
石殿的墙皮大块大块往下掉,露出里面刻满的密文,全是“献祭”“血契”“锁魂”这些字眼。
七把钥匙同时发出哀鸣,“咔嚓”“咔嚓”断成几截,无脸人们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变成了七团黑雾,散之前我看清了他们的脸——是碑上那些名字,周承安的皱纹,柳素贞的酒窝,第七代那个“陈”字,是个和我有三分像的年轻人,眼里全是不甘。
“轰——”
石殿的屋顶彻底塌了。
尘烟里,那口倒悬的石棺缓缓转了过来。
我眯起眼,看见石棺底部刻着张人脸,眉心有道裂痕,和我胸口心噬留下的印记分毫不差。
掌心里的黑晶突然不跳了。
它轻轻一颤,钻进我手背的图腾里,顺着血管往心脏淌,这次不是疼,是暖,像小时候发烧时,母亲用温毛巾敷我额头的温度。
野人山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我听见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转头望去,漫山的树都在断,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劈开条路,露出山后密密麻麻的锈钥——原来这山底下,埋着九代人的冤魂。
归墟会的监控室里,所有屏幕同时黑了一瞬。
再亮起来时,血字爬满整个画面:“第八代守钥者——叛道。”
尘烟还没散。
那口倒悬的石棺擦着我脚边落地,棺盖上的石屑簌簌往下掉,露出一道新裂开的缝。
我蹲下去,手指刚碰到那道缝,里面就传来低低的、像婴儿啼哭般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