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蘸了点唾液,把灰烬抹在右手心,模拟病历夹上的墨迹——安宁医院的文件都是钢笔写的,墨水掺了病人的血,为的是灵魂留痕。
第3号饲主陈丰,我对着影子里的喊,声音哑得像砂纸,自愿承接北麓守铃职责,知情同意,签字即生效。
影子里的顿住了。
它慢慢抬头,这次我看清了脸——是我刚被送进医院时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
它张了张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地底冒出来:陈丰,你要接的不是铃,是债。
红布鞋的鞋带地断开。
影子突然像被点着的纸,窜起黑烟,裹着红布鞋卷向第二枚铜铃。
铃身震得我掌心发麻,锈壳往下掉,露出一行小字:承责者立,旧契归档。
我赶紧把两铃收进怀里,刚直起腰,脚底的泥地冒起气泡。
无数鞋印从泥里钻出来,有小皮鞋、胶鞋、病号鞋,新的旧的叠在一起,全都指向东南方——野人山腹地,归墟九大支点里最邪乎的哭坟坡。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来股消毒水味。
我皱眉,这味不对,安宁医院的消毒水掺了来苏水,带点甜腥,可现在这股……像殡仪馆的福尔马林。
青山市殡仪馆的夜班工人老周打了个喷嚏。
他扫着冷藏柜前的地,扫到7号柜时,柜门缝里掉出个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是只红色小布鞋,湿哒哒的,鞋垫上用血写着两个字:。
老周手一松,布鞋掉在地上,滚进了7号柜底下。
他想弯腰捡,却看见柜门玻璃上倒映出个影子——是个穿病号服的年轻人,正对着他笑,左胸沾着块黄渍,像打翻的粥。
我盯着东南方的山影,哭坟坡的界碑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风里有细碎的声音,像很多人在说话,又像……数数。
一、二、三……
我抬脚往界碑走,鞋底碾过那些新冒的鞋印,泥里渗出血丝,在月光下泛着暗紫。
数数声越来越清晰,像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回音。
当我的脚尖碰到界碑的石头时,声音突然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