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图,太阳穴突突跳。
三年前老皮带我逃出去时,确实经过那里。
维修栈桥锈蚀得厉害,当时老皮叼着我的裤脚,我贴着墙根爬了半天才过去。
旧路不开,借影一程。我咬破舌尖,血混着话冲出口。
影子猛地顿住,接着地拉长,从对岸倒垂下来,变成道漆黑的绳梯。
每根都泛着油光,摸上去像浸了水的麻绳,却比钢铁还结实。
我抓着梯绳往上爬,刚登第一级,身后就传来声轻笑。
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点沙哑的尾音,像是...老皮?
可老皮的亡魂早融进五真铃了。
第二级,轻笑变成了哼唱:小丰最乖啦,等妈妈熬完这锅汤,带你去买糖。是我妈生前的声音。
我爬得更快了,指甲抠进绳梯里,指节发白。
第三级,笑声里混进了妹妹的尖叫:哥!
救我——
闭嘴!我吼了声,眼泪砸在绳梯上。
可那声音像附在骨头上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等我翻上裂谷对岸,后背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了。
山谷突然静了。
风停了,磷火灭了,连刚才的童谣都哑巴了。
我抬头看,塔楼的轮廓清晰了些,飞檐上挂着串残破的风铃,正无风自动。
嗡鸣从极低频传来,震得五铃在怀里直颤,连心跳都跟着乱了节奏。
叮——
极轻的脆响突然在脑子里炸开。
我猛地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但直觉告诉我,这声音来自现实世界——或许是青山市老巷那间破庙?
三天前我在那儿发现三双童鞋,鞋尖总对着医院方向,纸条上写着他们还在找你。
现在,那纸条上的字应该被抹去了,重新浮现的是他来了,别躲了。
我摸着胸口的血痕,血已经凝了,像块温热的结痂。
影子不知何时又贴回脚边,此刻正安静地伏着,仿佛刚才的异动从未发生过。
前方的地面突然泛白。
我眯眼望去,百步外的碎石不知何时换了模样——纯白,光滑,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有人刚用刷子扫过似的。
风又起了,卷着塔楼风铃的嗡鸣钻进耳朵。
我摸了摸怀里的真铃,它还在轻轻搏动,像颗新长出来的心脏。
名册除旧...我对着风轻声说,抬脚往白碎石甬道走去。
影子在脚边拉长成细条,替我趟开了前面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