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陈布不是盘古,难道还能是盘古的亲儿子不成?你们几个,扪心自问,会将自己压箱底的传承、视若性命的本源大道,毫无保留地传给所谓的‘亲儿子’吗?”
“吾掌轮回,自身便是不生不灭之循环,要儿子何用?反倒是老阴阳,大概有儿子。”
轮回道人率先摇头,目光转向一旁气息时而炽热如阳、时而清冷如月的阴阳老祖。
“阴阳化生,乃天地至理。吾自身便是阴阳之极,大道之源,无需后代延续。”
阴阳老祖撇了撇嘴,将问题抛给了时辰道人:
“时辰或许不同,他游走于过去未来无数时间线,想要什么样的‘因果之子’没有?”
“莫要胡言。到了我等这般境界,超脱凡俗生灵繁衍之本能,追求的是大道永恒!子嗣血脉,不过是大道途中的羁绊与累赘!”
时辰道人说着,视线转向一直沉默,身形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的扬眉大仙:“倒是扬眉,他那空心杨柳本体,天生便有‘分身亿万’之能,随便折下一段枝桠,注入本源,便可视为一子。”
扬眉大仙闻言,那由无数空间褶皱构成的“面容”上,挤出一个堪称“猥琐”的笑容,嘿嘿笑道:
“时辰吾儿,你穿梭过去的时候,难道未曾拜见过为父我吗?怎地如此不孝?”
这几个活了无数元会的老友(或者说老损友),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互相拆台、言语挤兑起来,毫无绝世高人的风范,反倒像是凡间市井斗嘴的顽童,这也是他们漫长生命中难得的一点乐趣。
“够了。”
时辰道人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无视了扬眉的调侃,目光重新锁定鸿钧老祖,带着一丝探究:
“鸿钧,你应当有办法联系到陈布吧?据我观测,那位……疯女人,此刻正与他一同,朝着素白九域的方向而来。你说,我们将这件烫手的山芋,暂时存放在陈布手中,如何?”
他顿了顿,分析道:“那女人的注意力几乎全在素白九域,绝对想不到,我们千辛万苦抢来的东西,会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在她重点关注的人手里。此乃灯下黑之理。”
鸿钧老祖立刻摇头,否决了这个看似大胆的提议:
“不可!万万不可!鸿蒙灵宝皆有独特本源印记,玄妙非常。万一那女人身怀某种我等不知的探测秘法,近距离下感应到灵宝气息,陈布立时便有杀身之祸!此举太过行险!”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再者,老夫为表诚意,已彻底斩断与洪荒天道的所有联系,将其完整归还。如今,老夫亦无法直接联系上陈布了。”
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时辰道人身上:
“此宝,还是暂且由你保管最为稳妥。你之大道涉及时间,可随意隐匿于过去未来的缝隙之中,即便那女人手段通天,想要在无尽时间长河里精准定位不断移动的你,也绝非易事。”
见时辰道人神色微动,似乎另有想法,鸿钧老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罕见的郑重:
“不过,老夫劝你,莫要试图回到过去,插手或扰乱陈布既定的时间线。他……有人盯着。”
“谁?!”
这一次,时辰、扬眉、轮回、阴阳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语气中充满了惊疑与凝重。
能让他们这个层次都感到忌惮,并被鸿钧称为“老家伙”的存在,绝非寻常。
鸿钧老祖却只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一个老家伙罢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最终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道韵。
“这老滑头!”
时辰道人望着鸿钧消失的地方,笑骂一声,却也不再追问。
他伸出手,那枚引起纷争的圆球状鸿蒙灵宝悄然浮现,在其掌心上方缓缓旋转,散发着朦胧而诱人的光华。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纳入自身时间法则构筑的绝对隐秘之处。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慎重与一丝对未来局势的忧虑。
没有再多言语,扬眉大仙的身形如水纹般荡漾消散,轮回道人的虚影化作六道旋涡归于寂灭,阴阳老祖的身影则如阴阳二气交融,倏忽不见。
时辰道人的时间投影也一阵模糊,最终彻底隐没于无形。
这处光明核心域中的阴暗角落,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密谋过足以震动诸天的大事。
只有那永恒的光辉,依旧不知疲倦地照耀着一切,掩盖了其下涌动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