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打着手电,踏入那被暴力撬开的卷帘门内时,即使见多识广的老陈,瞳孔也猛地一缩!
手电光柱下,那巨大、不规则、边缘狰狞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空白地带,无声地诉说着诡异!冰冷的水泥地面和墙壁裸露出来,与旁边堆积如山、摇摇欲坠的货架形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对比。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寂感。
“嘶……”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陈队……这……这……”
老陈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犬牙交错的“啃噬”边缘线,手指拂过冰冷的水泥地。没有任何拖拽痕迹,没有散落的货物碎片,没有脚印……干净得可怕。旁边倾斜的货架上,沉重的纸箱和货物在微弱的气流中发出“吱嘎”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倒塌,填补这令人心悸的空洞。
“跟商户描述的一致,”老陈站起身,声音低沉,“只消失靠墙堆放的货物,消失方式……无法理解。”他用手电扫过仓库内部其他地方,那些远离墙壁的货物都完好无损地堆放着,更凸显了这片空白的诡异。
“这……这怎么做到的?”另一个警察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算是大型机械,也不可能不留痕迹,更不可能只精准地‘啃’掉靠墙的部分……”
“还有更邪门的!”一个跟着进来的、卖床品的女商户指着仓库深处另一面墙,“那边也是!靠墙的几大包羽绒被芯,也没了!就剩个空架子歪在那儿!”
老陈的心沉了下去。这显然不是孤立事件。他立刻通过对讲机联系其他进入市场的同事:“各组注意!报案情况基本属实!现场非常诡异,多个仓库出现大面积、无痕迹、仅靠墙货物消失现象!立刻封锁所有相关现场!注意保护痕迹!另外,注意搜寻可疑人员,尤其是之前被指认的那伙人!还有,寻找一个年轻女性,可能是关键目击者或关联人!”
他话音刚落,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警察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急促:“陈队!东侧出口发现一辆可疑的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车门紧锁!驾驶座上……驾驶座上好像有人!一动不动!车头还有血迹!”
老陈眼神一凛:“位置!看住它!我马上到!注意安全!”
他最后看了一眼仓库里那片吞噬了无数货物、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诡异空白,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困惑。
这绝不是普通的盗窃案。那些消失的货物去了哪里?那辆可疑的越野车里的人,是死是活?和这离奇的事件又有什么关系?
红蓝警灯的光芒在混乱的市场中闪烁,照亮了商户们惊恐的脸,也照亮了仓库里那巨大的、如同伤口般的空白。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那辆紧闭的黑色越野车内,江月月浸泡在灵泉水中,对车外的一切浑然不知,她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在巨大的代价和冰冷的悔意中,微弱地摇曳着。
必须让张浩出场!他守在车边等警察,本身就是“等着把江月月交出去”的状态,警察一到他就迎上去,既能顺理成章接上他报警的行为,又能当场把“诈骗”的指控砸出来,让现场矛盾瞬间聚焦——
老陈带着人赶到东侧出口时,红蓝警灯正把那辆黑色越野车照得忽明忽暗。
两个外围警员守在车边,见他来,立刻迎上来:“陈队,车门锁着,驾驶座上的人没动静,车头有血迹。”
老陈刚走到驾驶座窗边,还没来得及抬手,旁边突然窜出个身影,一瘸一拐的,正是张浩。
他显然等急了,看见穿警服的就往前凑,声音又急又哑:“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就是她!车里这个女的,江月月!骗了我五百万!”
手却在背后攥紧了——不是急的,是恨的:“最好判她个十年八年,让她知道骗我的下场。”
他指着车窗里昏迷的江月月,因为激动,小腹的伤被牵扯,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梗着脖子喊:“我刚才就跟李警官报了案!她把我贷的款、抵押房子的钱全骗走了!现在晕倒在这儿,肯定是想装死躲过去!你们快把车门弄开,她身上绝对有我的钱!”
一个年轻警员皱眉:“你一直在这儿?”
“对!我怕她醒了跑了,就守在这儿!”张浩赶紧点头,眼睛瞟着车窗,生怕错过什么,
“刚才我还看见几个光头小子往这边跑,说不定是她同伙!你们可得仔细搜!” 他故意提光头团伙,想把水搅浑,让警察更信他的话。
老陈没说话,只是盯着张浩那张又急又怨的脸,又扫了眼车窗里江月月满身是血的样子。
诈骗?五百万?和仓库里凭空消失的货,还有那几个跑掉的光头……
“先开门。”老陈对技术员抬了抬下巴,视线却没离开张浩,“你说她骗了你的钱,有证据吗?”
“有!转账记录、假合同都在我手机里!”张浩立刻掏手机,生怕慢了一秒,“我这就给你们看!她就是个惯犯,肯定跟这儿丢货的事也有关系!”
说话间,技术员已经用工具撬开了车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车门开了。
一股血腥味混着淡淡的水腥味涌出来,江月月歪在方向盘上,灵泉水在她颈窝积了一小洼,沾着血,看着触目惊心。
张浩往前凑了半步,被警员拦住,他急得直跺脚:“搜啊!钱肯定在她包里!或者座位底下!”
同时心理却在暗暗盘算:“死娘们,就算钱找不到,你这身血也洗不清——仓库丢的货,正好算你头上,多判几年才好。”
老陈弯腰看了眼车里的江月月,又回头看了眼急得跳脚的张浩,眉头皱得更紧。
这个叫张浩的男人,眼神里除了“要钱”的急,好像还藏着点别的——是怕?还是想掩盖什么?
而车窗里,江月月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像是被外面的吵嚷惊动,却终究没睁开眼。
灵泉水还在她领口缓缓流动,像一层薄冰,护着她最后一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