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冲出地狱般的201室。
老李扑跪在冰冷的走廊,涕泪横流:“救命!给点吃的吧!楼下那疯子…他在吃人!吃了我儿!他说再没吃的…就要吃孩子了!他闻到香味了!逼我上来要!不给…他就要上来杀光我们啊!”
邻居们害怕的不敢开门,但听到那人疯了在吃人,都害怕祸及自身。他们聚在501门口,指着紧闭的房门,声音尖利绝望:
“是…是她家!香味是她家的!501里面肯定有吃的!你们家有吃的,快点给楼下那个饿鬼…!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张美娟在客厅里尖叫,把怀里包裹抱得更死:“没有!胡说!滚开!” 江慧慧惊恐摇头。角落里的江建国依旧死寂。
就在老李的指控声在走廊回荡,绝望和猜忌如同毒蔓滋生时——
三楼出租屋里,这股骚动也顺着楼梯缝飘了下来。
张浩正扒着窗缝往外瞅,冰花糊住的玻璃看不清五楼具体动静,但那片混乱的尖叫、邻居们尖利的指控(“501有吃的!”),他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最后那句“楼下那疯子在吃人”,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玻璃上凝成新的冰花。窗外的雪还在下,鹅毛似的,密得能把整栋楼都埋了。风卷着雪片砸在玻璃上,“啪啪”响,像无数只手在拍门。
张浩盯着雪片落进地里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得比窗外的雪还冷——还等江月月还钱?等这场雪停?
怕是等不到了。
这雪哪是下雪,是老天爷在往下倒冰碴子,要把所有人都冻在这楼里,慢慢熬死。他欠的那些债,在“活不活得过明天”面前,屁都不是。
可江月月呢?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冻得发白。那贱人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暖和的衣服,够吃的粮,说不定还有能烧的煤。不然怎么会引疯子上门?
之前是想抓她让她还债,现在…
张浩的眼神扫过角落里瑟缩的妻儿,又落回窗缝外的漫天风雪。债可以不还,但他得活。他和妻儿得活。
江月月手里的东西,就该是他的。
那股子想抓她还钱的“劲”,在风雪的呼啸里慢慢变了味。
不再是讨账的执拗,变成了饿狼盯着猎物的贪婪——既然雪停不了,那谁手里有活路,谁就是他的目标。
“呵…江月月…” 他低声咕哝,声音被冻得发僵,却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你藏吧,接着藏。等楼上的疯子把你折腾得差不多了,就该轮到我了。”
他直起身,脸上那点刚闪过的阴狠又换成了急慌慌的表情,冲还守在门后的警察喊:“李队,听见没?五楼吵起来了!好像是楼下那疯子真冲上去了!还…还说是501有吃的引来的?”
却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李队皱眉贴在门板上听,果然听见楼上“咚咚”的撞门声混着哭嚎,脸色更沉:“跟咱们没关系,守住门就行。”
“怎么没关系啊!” 张浩立刻拔高声调,带着点挑拨的急切,“那疯子连人都吃,还能管你是不是警察?万一五楼守不住,他顺楼梯下来…咱们这门可挡不住!再说了…”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我就说那江月月不对劲吧?你想想我家为啥被搬空,还有那商贸城丢东西也跟她有关吧,说不定…她把那些东西都藏那老头家了,要不那疯子为啥一直要找她!”
这话像根刺,扎得两个年轻警察对视一眼,眼里都多了点怀疑——毕竟他们盯了江月月两天,加上之前她与商贸城盗窃案有关联,或许她真的藏了东西,现在出了人命,还真跟她藏东西脱不了干系?
李队没吭声,但紧握着警棍的手更用力了。楼下的血腥味、楼上的尖叫、张浩的挑唆、门缝里钻进来的寒风,搅得他心乱如麻。
而张浩看着警察们松动的神色,嘴角偷偷勾了勾。
他又扭头看向窗缝,心里盘算着:最好那疯子把五楼那帮人全撕了,警察要是敢上去掺和,最好也被跟疯子两败俱伤,到时候,他就能拿下江月月藏的吃的了,谁也拦不住。
至于江月月?呵,藏那么多吃的,不就是给疯子准备的吗?这叫什么来着?自作自受。
他正想着,楼上传来一声更凄厉的尖叫,像是有人被抓住了。张浩的眼睛亮了亮,往妻儿身边缩了缩,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心里却在数着:一,二,三…看谁先死。
突然,楼梯口传来沉重、拖沓、伴随着痛苦喘息和金属摩擦地面的恐怖声响!
“嗬…嗬…吃的…贱人…” 那嘶哑含混、充满暴戾和痛苦的声音,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一个庞大、佝偻、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身影,拖着一条覆盖着黑黄冰痂、肿胀溃烂的腿,出现在了五楼楼梯口!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豁口染血、寒光闪闪的菜刀!正是吃人的疯兽——大胡子!他那只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501紧闭的大门和门口聚集的人群!
“啊——!他上来了!魔鬼上来了!!” 不知是谁最先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