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浑浊的热气混合着那诡异的肉香、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皮肉毛发被烧焦的恶臭,猛地从门缝里喷涌而出。
江慧慧被熏得差点吐出来,嫌弃地皱着眉:“这什么味啊,怎么这么臭啊……”
张美娟赶紧用胳膊肘狠狠怼了她一下,江慧慧这才发觉失言,慌忙闭上嘴。
她自己也捏着鼻子忍了忍,心里却嘀咕:“这老光棍果然邋遢,得快点搞定!”
随即压下不适,脸上的笑容更盛,甚至带上点可怜巴巴的讨好:“哎哟李叔,您看您,没事就好,这我们也放心了!这味儿……可真香啊!您真有本事!”
张美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贪婪的目光拼命想往门缝里钻。
老李头沉默着,麻木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几秒钟死寂般的对峙后,他那只枯瘦、沾满暗红污垢的手猛地从门缝里伸出来一小截!
掌心里是一块用破布草草裹着的东西,还冒着腾腾热气!那东西不大,形状不规则,破布边缘渗出油腻的汁水和暗红色的液体,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肉味和血腥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拿去。”老李头嘶哑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听不出任何情绪,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够……屋里还有。”
张美娟和江慧慧瞬间狂喜!张美娟一把抢过那滚烫油腻的包裹,哪怕手心被烫得发疼,也舍不得松开,
连声道谢:“谢谢李叔!谢谢李叔!您真是大好人!救命的活菩萨啊!您放心,我们记您一辈子好!”
江慧慧也在一旁拼命点头,眼睛死死盯着母亲手里的东西,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刻咬上一口。
就在张美娟拿到肉的瞬间,老李头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诡异、难以言喻的光芒。
他盯着张美娟母女那因为得到肉而扭曲的狂喜贪婪的脸,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向上扯了一下,像是凝固了一个冰冷怪异的弧度。
“趁热……”
他喉咙里挤出最后两个含糊不清的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感。
“砰!”401的门在她们面前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气息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嘟声。
楼道里只剩下门板上那几点飞溅的、可疑的深色油污混合着凝固的暗红斑点,以及那依然浓烈、却透着死亡气息的肉香在盘旋。
母女俩根本没在意老李头最后那诡异的表情和语气,她们的心神完全被手里这块“来之不易”的“肉”占据了。
她们紧紧攥着那滚烫油腻的包裹,像捧着稀世珍宝,连滚带爬地往楼上冲——江慧慧走一步蹭一下嘴角的口水,张美娟则死死护着包裹,生怕被人抢了去。
隔壁小屋里,炉火烧得正旺,映得江建国的脸忽明忽暗。
他其实没睡熟,楼下飘上来的香味顺着门缝钻进来,勾得他喉咙发紧。
本来昏昏欲睡的他,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也顾不得自己还在江月月屋里,他们还在闹着矛盾,都忍不住把鼻子在空气中闻,像条饿疯的狗,连呼吸都跟着香味的节奏变快。
终于发出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好香啊……月月,外面……是不是有肉?”
他声音含混又贪婪,眼睛直勾勾盯着门板。
话音刚落,江月月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冷得像炉边的铁钳:“闭上嘴。”
她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刺:“饿疯了?什么东西都敢惦记?外面飘的那是肉味?那只不过是催命符的味。”
江建国被她骂得一哆嗦,立马恢复了神智,缩了缩脖子:“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刚一直想吃那个肉?”
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嘟囔着:“闻着……是真香啊………”
“香就对了。”江月月扯了扯嘴角,弧度冷得像冰:“专勾你这种什么都想吃的蠢货。待会儿要是忍不住想出去,就自己掂量掂量——是被那‘肉’填了肚子,还是被人当成‘肉’填了别人的肚子。”
江建国被她怼得立马没了声,乖乖往被子里缩了缩,只是鼻尖还在追着门缝里钻进来的香味,喉结滚个不停。
江月月看着他这怂包样,顿时来了气:“进门后半天一个屁都没有,第一句话就是肉香,我真是服了……”
想到这更生气了,大声呵斥道:“安分躺着,再敢哼一声,我就把你扔出去。”
便转身坐回炉边。
可乐看到主人坐回躺椅,也屁颠颠跟过来,趴在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大概也被那味道搅得不安。
江月月低头摸了摸狗的脑袋:“这次你倒是出息了,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随后声音压得更低,像对可乐说,又像对自己说:“这才多久啊,就都到了这一步了吗?这一切都来的也太快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砰”地撞开,又重重关上!
“拿到了!妈!我们拿到了!”江慧慧兴奋地低吼,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穿透了江月月的房门。
“快!看看!这老东西还算识相!饿死老娘了!”张美娟也喘着粗气,声音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即将大快朵颐的、无法抑制的疯狂贪婪。
外面传来她们急切撕扯破布包裹的窸窣声,那浓烈的、带着血腥的肉香瞬间在客厅里爆炸开来——比在楼道里时更加霸道、更加勾人,也更加令人作呕,顽强地钻进江月月的房间!
江月月听着这对发狂的母女,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俩人,怕是要把自己作死在这肉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正好吗?是不是该把她们扔出去了?”
她眼神扫过自己狭小的屋门,心里的算盘打得更响:“跟老头挤在一个屋本来就憋屈,等这俩蠢货没了用,把她们清出去,这客厅连带自己的小屋,不就彻底成我的地盘了?到时候关起门来,可比现在舒服百倍。”
但是看到床上那老头像吃屎一样的表情,江月月心里又沉了沉:“这是又担心那对母女了?又拎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