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小屋,赵淑芬就快步走到堆着的空油桶旁,小心地把孩子放在平稳的油桶上,又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棉袄,严严实实地裹在孩子身上,柴将孩子送到老太太怀里,急声道:“婶子,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去帮忙弄火。”
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孩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疼惜,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
江建国眼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悄悄往墙角缩了缩,凑到江月月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月月,那娃……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江月月顺着江建国的目光看向孩子,心猛地一沉——小脸青得像块冷玉,嘴唇乌紫,唯有睫毛上的冰霜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证明还有口气在。她暗叹:末世里人命比纸薄,这样的事以后只会更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哪有多余精力管别人?
嘴上却没好气地怼江建国:“管好你自己就行,少瞎操心。”
话虽硬,手却不自觉摸向背包里的灵泉水瓶。她终究没忍住,悄悄走到老太太身边,从包里摸出个小玻璃瓶递过去,语气尽量平淡:“给孩子喂点,这是葡萄糖水,能缓过来点。”
老太太愣了一下才接过瓶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瓶身时,又惊得抬了抬眼——这冰天雪地里,竟有现成的温水?她没多问,攥紧瓶子,浑浊的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江小姐,你真是个好姑娘。”
“别废话,赶紧喂。”江月月被夸得有些不自在,丢下一句,又补了句“你也喝点暖暖身子”,便转身快步走开。
老太太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暖又疑:这姑娘打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上次救他们时凭空摸出斧头,如今又拿出温热的“葡萄糖水”,绝非普通人。但眼下顾不上多想,她拧开瓶盖,用枯瘦的手指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往孩子嘴里送。
江月月用精神力悄悄扫了眼,见孩子抿了两口后,呼吸渐渐平稳了些,悬着的心才松了松,转身整理起生火的东西。
她借着翻找简易雪橇大盆的动作,从空间里拿出小炉子和引火物——大盆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正忙着,屋里突然暗了下来,只剩头顶排风口透进一丝微光。原来是赵淑芬带着小宇和张强,用空油桶把门口堵死了。
“这也太黑了吧!”张强的大嗓门率先响起。
“喊什么喊?黑点咋了?严实点才不冷!”赵淑芬没好气地骂回去。
江月月听着两人拌嘴,暗暗撇嘴——这样正好,拿东西也不怕被撞见。她意念一动,手里顿时多了把强光手电和一节烟筒。
按下开关,手电光柱瞬间照亮小屋,角落里的杂物堆都看得清清楚楚。
“哎?这烟筒哪儿来的?”张强被光柱晃了下眼,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当即咋呼起来,“刚才在仓库就见你带了小炉子,没见有这烟筒啊!”
赵淑芬也看了过来,眉头微蹙,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江月月心里暗笑这群人眼尖话多,面上却不动声色,指了指墙角的杂物堆:“从那翻出来的,刚才没注意。”
赵淑芬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堆着些破旧零件,当即瞪了张强一眼:“看什么看?江小姐都说了是找的!赶紧过来帮忙弄火,别磨蹭!”
“哦哦,好!”张强挠挠头,立马应道,转头冲小宇喊,“小宇,来搭把手!”
赵淑芬见张强和小宇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能烧的枯枝、废木板,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你们俩好好搭把手,我去看看老太太和孩子。”
“去吧去吧!”张强头也没抬地应着,手里正用力掰着一截旧木箱板:“火一会儿就生好,到时候屋里保准暖和!”
江月月看着几人识趣地没再追问烟筒的事,心里暗爽:还算机灵,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她不再耽搁,指挥着把烟筒对接在小炉子上,又让张强把收集来的可燃物堆在旁边,动作利落地引火、添柴——没一会儿,橘红色的火苗就舔舐着柴薪,“噼啪”声里,暖意顺着火光慢慢弥漫开来,驱散了小屋的寒气。
趁着火光渐稳,江月月悄悄展开精神力,再次扫向不远处的加油站。
门内传来蜥蜴暴躁的“嘶嘶”声,撞门的力道丝毫未减。
她快速盘算:这怪物八成是把加油站里能啃的都造光了,饿疯了才这么拼命撞门。看它那体型,下水道肯定钻不进去,暂时不用担心它绕路过来。
可当精神力扫过四周时,江月月却皱起了眉——李老四不见了!那家伙既不像普通怪物,又不像正常人,能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自如行走,还会说人话,和之前遇到的博物馆怪物、小区里的变异兽都不一样。
这反常的存在让她心里犯嘀咕,可越想越乱,索性甩甩头:先顾好眼前再说。
她转头看向江建国,见老头正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怀里的孩子,眼神里满是担忧,不由得暗骂:这老头,真是同情心泛滥!末世里哪顾得过来那么多?但终究是自己亲爹,这点小“毛病”还能忍,真要是逾矩了,再好好敲打他。
心里想着,江月月从口袋里摸出块压缩饼干,又递过去一瓶灵泉水,没好气地塞到他手里:“赶紧吃,恢复点体力,别到时候饿晕了拖我后腿。”
江建国被突然递来的东西打断思绪,猛地回过神,接过饼干时脸上泛起几分不好意思的红,连连摆手:“我就看看,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闲的!”江月月瞥了眼他那憨样,语气依旧冲。
江建国却笑得更傻了——他哪会听不出女儿的关心?嘴上凶,心里比谁都惦记着他。
另一边,赵淑芬借着炉子里跳跃的火光,终于看清了孩子的脸,悬着的心瞬间松了半截:小家伙的脸色不再是之前的死灰,嘴唇竟透出点淡淡的红润,连呼吸都平稳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微弱得随时会断掉的模样。
这时,婆婆突然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几句——正是刚才江月月递温水、孩子喝了之后好转的事。
赵淑芬听完,猛地抬头看向江月月,眼里满是惊色。
她望着不远处正和父亲说话的女孩,心里百感交集:自打仓库里遇上,她们就一直喊她“江小姐”,从不知道她的全名,更猜不透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凭空出现的工具、雪地里的温水……可此刻,满心的感激早已压过了所有疑问。
赵淑芬攥了攥手里的破布,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开口:“江小姐,刚才我婆婆一直念叨着要谢你。这一路多亏了你,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江月月闻言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赵淑芬。对方的眼神里没了最初的警惕,只剩下实打实的感激,倒让她没了敷衍的心思。
她想了想,干脆利落地报出名字:“江月月。”
“江月月……”赵淑芬轻声重复了一遍,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江月月”三个字刚落,蹲在角落数火柴的张强突然“啊”地惊叫一声,手里的火柴盒“啪”地摔在地上,红皮盒子骨碌碌滚到江月月脚边。
他慌里慌张地去捡,指尖蹭到冰冷的冻土,竟像没知觉似的。等抬头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直勾勾盯着江月月,声音都发颤:“你、你叫江月月?”
赵淑芬没回头,却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骂:“咋咋呼呼的!想吓着孩子?”
语气听着凶,眼角余光却飞快扫过他的脸——这反应太不对劲了,肯定有猫腻,得等私下里再问。
江月月皱起眉,目光锐利地落在张强身上:“有问题?”
张强手忙脚乱把火柴盒塞回兜里,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没、没问题!就是觉得……觉得这名字好听,特好听!”
他不敢再看江月月的眼睛,猛地转身往火边凑,蹲下去时后背都绷得笔直,心里却翻江倒海: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张浩那混蛋找的那个“江月月”?末世前那王八蛋还欠着我们家五万块,害得我天天被淑芬念叨……
赵淑芬见他总算闭了嘴,才转向江月月,语气缓和了些,主动介绍:“我叫赵淑芬,他是张强。那个半大孩子叫小宇,怀里的娃叫安安,老太太是我婆婆。”
江月月听着,目光又扫了眼张强紧绷的背影——这家伙肯定认识“江月月”这个名字,可自己压根没印象。
但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突然从加油站方向传来,震得小屋的门板都颤了颤。
江月月瞬间展开精神力扫过去,心猛地一沉:坏了!
那蜥蜴竟硬生生砸破了加油站的玻璃窗,外面的积雪正顺着破口往屋里灌,而那只浑身淌着黏液的怪物,正拖着庞大的身躯,顺着窗框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