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三人脸上,身后是塌了一半的废墟,身前是茫茫白雪,可谁也没觉得冷——怀里的物资还带着体温,踩在雪地里的脚印深而实,比任何承诺都更像“活着”的证明。
远处房车里,江建国眼睁睁看着商场塌了,心猛地揪成一团。他刚推开车门要下去,就见远处雪地里冒出三个影子,像从土里钻出来的嫩芽。
“月月!”他快步冲过去,看清三人的狼狈样,悬着的心才算落地,“太好了……都活着!”他声音发哑,盯着江月月沾着血和灰的脸,“这小镇邪门得很,那楼里的怪物竟能把你折腾成这样……”
扶着三人上了房车,
车厢里,小宇正抱着安安坐在角落,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头。十七八岁的少年眼里带着红血丝,见赵淑芬和张强进来,手不自觉收紧了怀里的安安:“婶,叔,你们没事吧?楼塌的时候……”
赵淑芬往他旁边一坐,摸出块饼干搓了搓递过去:“瞎担心啥?你婶命硬。”饼干冻得硬邦邦,安安被香味勾醒,小宇赶紧掰了小块喂他——小男孩刚醒,还迷迷糊糊的,张嘴就含住了。
张强靠在座椅上喘气,看着这画面笑了:“你婶在楼里还念叨,说小宇肯定把安安看牢了。”
小宇耳尖一热,往赵淑芬身边挪了挪——车外零下五十度,挤着人倒比刚才一个人守着暖多了。
江建国没敢多停,拧钥匙就把房车开出了小镇。路过那家加油站时,他特意踩了脚油门,连看都没敢多看——刚才那栋楼的阴影还没散,谁知道加油站里又藏着什么。
车厢里,张强和赵淑芬看着安安、小宇小口啃着面包,眼眶有点红。安安咬着面包,突然抬头问:“妈妈,刚才那个会动的楼,会追来吗?”赵淑芬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心里却在庆幸:还好江月月跟着去了,不然他们俩,怕是真成了那楼的一部分。
江月月悄悄往房车储物柜里塞东西——刚囤的棉被、几袋压缩饼干,指尖触到金属柜壁,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走到副驾旁,帮江建国看着路线,目光落在他专注开车的侧脸上。
方向盘被他握得发烫,指节泛白。江月月忽然发现,这老头是真的在一点点变。
以前那股懦弱无能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风雪磨没了。
现在他会主动开车,会想着分担,最重要的是,他眼里有了“护着女儿”的硬气。
前面还有一百多公里才到安全区,可路上的怪物已经越来越邪门——这次是整栋楼成了活物,谁知道再往前,还藏着什么更吓人的东西。
油她不愁,空间里的储备够用到地老天荒,等会儿趁停车时悄悄补点就行。江月月扫了眼车厢里的人:
张强靠着座椅打盹,眉头还皱着:安安早趴在赵淑芬腿上睡熟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睫毛上沾着的雪粒早被体温烘化,在眼下洇出一小片湿痕。
也许真该让大家歇口气了。她自己也累,后颈的肌肉还在隐隐发紧,那是连续挥刀留下的酸胀;刚升级的身体像揣了团温水,却也需要时间磨合,精神力扫过远处时,偶尔还会有瞬间的滞涩。
安全区还是个未知的谜。
但那层遮着的幕布,已经越来越近了。
小镇的雪还在下,落在塌楼的废墟上,盖住了半露的钢筋和血迹。
张浩半靠在镇口的歪脖子树上,林薇正叼着最后一块变异狼肉凑过来,他却没接。黑眼睛盯着房车驶离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刚才那女人的脸,和记忆里501的阳台上踹自己的江月月重合的瞬间,腿上的旧伤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又麻又痒。
他抬手摸了摸结痂的伤口,鳞片在掌心蹭出细碎的声响。风里还飘着那股甜味,比变异兽的血肉更勾人,顺着鼻腔往骨髓里钻,让他半变异的身体忍不住发抖——不是怕,是馋。
“原来房车是她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尖牙,齿缝里还沾着变异狼的血,“用老子身份证租的那辆吧?”
风里的甜味勾得他喉咙发紧,脑子里突然窜出火——当初迷晕他贷的款,开走他的奔驰,搬空他家当,连房产证都敢拿去抵押……
“要不是为了堵你,老子能赶上末世?能被你踹下楼喂老鼠?” 他猛地攥紧拳,鳞片下的肌肉突突跳,腿上旧伤的麻痒混着恨意往头顶冲,“现在倒好,你用我的东西活得滋润,还藏着这能勾人的味道的东西……”
他瞥了眼旁边低眉顺眼的林薇,舌尖舔过尖牙——这女人被他控得像条狗,啥也不记得,倒省了麻烦,不然早成他腹中餐了。
“江月月,你没死在老鼠堆里,算你命大。” 他盯着房车辙印,黑眼睛里翻涌着凶光,“但你没想到吧?老子不仅活了,还变得……比你能想象的更‘强’。”
“往哪跑?”
林薇突然低吼一声,往公路的方向窜了两步,又回头看他。
张浩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鳞片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刚才吞噬的变异兽能量在血管里窜,让他比半小时前更强,连视线都能穿透更远的雪雾。
“追。” 他只说一个字,林薇立刻化作灰影,悄无声息地钻进雪地里,像条跟踪猎物的蛇。
张浩跟在后面,脚印在雪地里深而稳,每一步都踩着房车辙印的边缘。他看着远处房车的影子越来越小,眼里的凶光混着贪婪,在雪光里闪了闪。
那勾人的味道不管是什么,他要定了。
至于江月月……
他舔了舔尖牙,黑血在舌尖化开。
不急,等抓到她,再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