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晋,扼守冯翊郡北上要冲。隋将张世贵的大营,便扎在临晋城北五里外的一处高岗之上,背靠土山,前临官道,寨墙坚固,壕沟完备,营中两千禁军,皆是长安调来的精锐,甲胄鲜明,士气在冯翊郡内堪称翘楚。
张世贵年约四旬,面皮微黄,一双眼睛精光内敛。他清晨接到下游岸防哨骑拼死送回的、语焉不详的急报,只言“西岸河滩有大批不明人马登陆,疑是敌军”,心中便是一凛。虽然不明具体,但值此潼关吃紧、河东大败之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小觑。他立刻下令全营戒备,多派斥候往南侦查,同时紧闭营门,弓弩上弦,做好了固守待援或迎战的准备。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敌人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凶猛!
日上三竿,派出的斥候还未尽数回报,营外西南方向的官道上,便突然腾起了滚滚烟尘!紧接着,沉闷如雷的脚步声踏地而来,一股肃杀酷烈的气息,仿佛凝成了实质的寒风,先于军队扑面而至!
“敌袭——!!!” 了望塔上的哨兵撕心裂肺地呐喊起来,敲响了警锣。
张世贵疾步登上营中望楼,只见西南方向,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如同决堤的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大营涌来!没有旌旗招展,没有鼓噪呐喊,只有一种沉默的、一往无前的冲锋势头!为首两员悍将,一使巨斧,一舞钢刀,状若疯虎,正是黑熊与雷豹!
“是唐军?不……这杀气……”张世贵瞳孔收缩。他久在禁军,见识过不少劲旅,但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暴烈的冲锋气势。“是那支玄虎军?!”他心中猛地一跳,想起了近日在将领间隐秘流传的、关于霍邑和蒲坂的恐怖传闻。
“弓弩手!放箭!拦住他们!”张世贵嘶声下令。绝不能让他们靠近营寨!
营墙上,禁军弓弩手训练有素,闻令立刻张弓搭箭,一片箭雨向着冲锋而来的玄虎军前锋泼洒过去!
然而,冲在最前的锐士营重步兵,根本无视这泼天的箭雨!他们身上那特制的内甲和加厚的镶铁皮甲,对百步外的抛射箭矢有着极强的防御力。箭矢钉在甲上,大多滑开或无力垂下,只有极少数透过缝隙造成轻伤,却丝毫不能阻碍他们冲锋的步伐!他们甚至不用盾牌格挡,只是略微低头,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双腿,疯狂地冲向营寨!
“这……这怎么可能?!”禁军弩手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防御如此变态的步兵!
“五十步!元戎弩,放!” 玄虎军阵后,传来秦英冷静的指令。
早已在冲锋队伍侧翼快速展开的弩弓营,架起了元戎弩。一片更加密集、更加致命的弩箭,如同飞蝗般越过己方冲锋士卒的头顶,精准地覆盖了营墙上的隋军弓弩手阵地!
“咄咄咄咄!”
“啊——!”
惨叫声顿时在营墙上响成一片!玄虎军的弩箭又快又狠,专射面门、咽喉等无甲处,隋军弓弩手瞬间被压制下去,箭雨为之一缓。
“撞开它!”黑熊已冲至营门前三十步,怒吼一声,与数名力大无穷的锐士营悍卒,扛起一根临时砍伐的巨木,无视两侧射来的零星箭矢,朝着包铁的厚重营门,狠狠地撞了上去!
“咚——!!!”
一声巨响,营门剧烈摇晃,门后的顶门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拦住他们!用滚木!砸!”张世贵在望楼上急得双目赤红。
然而,已经晚了。玄虎军的冲锋太快,太猛,从出现到撞门,不过几十息的时间,营内守军甚至还没完全从警报中反应过来。
“再撞!”
“咚——!!!”
第二下,顶门杠断裂!包铁营门被硬生生撞开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