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大教堂主殿深处,那场超越了凡俗认知的禁咒对轰所引发的能量风暴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法则被撕裂后又强行弥合的怪异嗡鸣,以及那种万物归墟后留下的、令人灵魂本能战栗的绝对虚无气息。凯尔·寂灭静立于这片空间的中心,幽冥权杖低垂,灰色的眼眸如同万古冰封的深渊,倒映着前方那片空无一物、连尘埃与光线都仿佛被彻底抹除的绝对真空区域——那里,曾是教皇英诺森三世最后存在过的地方。
教皇,连同他那柄逆转了光明本质、引动了禁忌之炎的【光明救赎】权杖,已然被“万物归虚”之力从存在层面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那顶跌落尘埃的三重冠冕,是唯一证明过他曾经存在的、可悲的遗物。
凯尔的目光淡漠地扫过那顶冠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于他而言,这并非一场值得在意的胜利,仅仅是清理掉了一个聒噪而碍事的虫子,一个…在寂灭降临的道路上,稍微明亮了那么一刹那、便迅速熄灭了的光点。他甚至懒得去摧毁那顶冠冕,任由它躺在那里,如同一个冰冷的讽刺,见证着其主人那可笑的终末。
然而,在这绝对的胜利与碾压之下,通过永黯同心契对教皇最后残存意识碎片的捕捉,以及对其战斗全程的冰冷复盘,凯尔那超越凡俗的思维核心,却清晰地解析出了导致教皇最终败亡的、除了绝对力量差距之外的另一个关键因素——那深植于其灵魂本源深处、贯穿了其整个决策过程的、致命的…傲慢与轻敌。
这种轻敌,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疏忽大意,而是一种…被万载荣光与至高权柄所豢养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对自身信仰体系与力量层次的…绝对盲目自信,以及对其认知范围之外力量的…本能贬低与排斥。
“从最初…他便错了。”凯尔冰冷地自语,如同在进行一场事后的战术推演,“他感知到了朕的力量源自死亡,便想当然地…将朕归类于他认知中的‘亡灵君主’,以为凭借圣光对亡灵的天然克制,以及教会万载积累的底蕴,便可…轻易净化。”
“朕撕裂结界,兵临城下,他依旧认为…这只是稍强的亡灵天灾,只需启动‘终极壁垒’,付出些许代价,便可…御敌于外。”
“朕碾碎了他的军团,攻破了他的城墙,他仍心存侥幸,以为凭借‘圣裁天国矩阵’这最后的底牌,便可…扭转乾坤,甚至…反杀朕这‘渎神者’。”
“直至朕踏入这圣殿,直面于他…他燃烧生命,动用神器,施展出那所谓的‘终焉裁决’…在他认知中,那已是…足以弑神的一击。他以为…朕会躲闪,会抵挡,会…受伤。他甚至…期待着朕的震惊与恐惧。”
“然而…”凯尔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对愚蠢的漠然嘲讽,“朕…只是让它消失。”
“于是,他崩溃了。他的认知,他的信仰,他的世界观…无法理解‘万物归虚’的本质。无法理解…力量层次的绝对差距。他将无法理解之物,斥为‘恶魔诡计’、‘亵渎异端’…最终,在彻底的绝望与疯狂中,他选择了…拥抱他自身都无法掌控的、更深层的黑暗与混沌,试图以毁灭对抗寂灭…”
“何其…可笑。”
凯尔缓缓抬起幽冥权杖,杖尖遥指那空无一物的虚空,仿佛在点指着教皇那已然不存在的残念。
“他的轻敌,源于无知。而无知,源于…傲慢。”
“傲慢地认为,圣光便是宇宙的唯一真理。”
“傲慢地认为,教会便是世界的至高秩序。”
“傲慢地认为,朕…只是又一个需要被‘净化’的…亡灵灾祸。”
“他直至最终湮灭,都未曾真正理解…他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