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小雨渡过难关的那点慰藉,像股暖流淌过林夜冰封的心,可没等这暖意多停留片刻,现实的寒意就把他拽回了残酷里。门缝下塞着银行的催缴函,上面的数字扎得人眼疼;手机里母亲发来短信,语气看着软了些,却还带着距离,字里行间满是对那“慈善项目”的盼头——她还没放弃。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谢渊之前的低语和自己满心焦虑的滋养下,悄悄冒了头——陈主任。
就是那个被他用匿名线索暂时拖进麻烦里的男人,也是他曾在梦里见过的、浑身透着贪婪与龌龊的人。
心里的道德警钟疯响,手册上的警告、引路人星光带来的干净感、还有自己对堕落的怕,都在尖叫着拦他。可一想到妹妹苍白的笑脸,想到母亲疲惫的侧脸,最后那点理智还是垮了
这次他有经验了。翻出之前藏好的那支钢笔——那是陈主任的,还带着他的气息,价格不便宜。林夜攥紧笔,这能当更准的“锚点”。
进阈限之境的时候,因为心里又纠结又慌,过程格外滞涩,连银色海滩的光都好像暗了点。他深吸口气,把注意力都放在钢笔上——那股腻乎乎的感觉,混着古龙水味的贪婪气,都往脑子里钻。
“找这个梦的主人……”他开口下令,手里的钥匙立刻热了起来。
穿越的过程比进小雨的梦时颠得多,像逆着一河脏水往上冲。各种让人难受的情绪碎片撞过来——想抓权力的急、怕丢东西的慌、算计人的冷,还有一丝压得很深的、更重的恐惧。
总算冲破了那层屏障,一落进个光怪陆离的地方,颜色浓得让人头晕。
陈主任的梦根本没逻辑可言。钞票像雪花似的飘,下一秒就变成烂树叶;豪华宴席上的山珍海味,眨眼就爬满了蛆;围着他笑的谄媚脸,转个身就扭成了嘲讽的鬼脸……整个梦都透着股躁劲儿,满是贪婪没被满足的急,还有怕失去一切的慌。
林夜强忍着恶心和不舒服,把自己的意识缩到最小,像粒灰尘似的,在这乱糟糟的空间里飘。他没忘手册上的话:在别人的梦里,做梦的人跟神差不多。
他试着抓那些偶尔冒出来的记忆碎片:收贿赂的片段模模糊糊,权色交易只有点感官残影,连具体人都看不清……大多信息没用还让人反胃,反倒让他觉得精神上沾了层脏东西。
夜色如墨,窗外霓虹闪烁,林夜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他瘫软在冰冷的瓷砖上,胃里翻江倒海,喉咙深处涌上来的酸涩液体,带着苦涩的胆汁,让他又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的颤抖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来,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疯狂敲击。
刚才梦境中的一切,此刻回想起来,仍然让他不寒而栗。陈主任那张谄媚又带着惊恐的脸,李副总模糊却威严的轮廓,以及那冰冷刺骨的对话——“回扣会打到老地方”、“天塌下来有我……有的心头,让他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