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号如同一条游弋在虚空之海中的黑鱼，无声地穿透愈发浓重的灰白。
离开燧石城已经三个小时。
窗外的景象从熟悉的北境荒原，逐渐变为扭曲、破碎的土地。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染上了一层病态的铅灰。
稀疏、怪异的植物零星散布，它们形态扭曲，枝叶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或惨白，像是某种拙劣的模仿生命的造物。
前方，视野的尽头，那道被称为“永恒迷雾”的屏障，终于清晰地矗立在地平线上。
它不是云，不是雾，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
那是一堵接天连地的、缓缓翻涌的“墙”。
灰白色的混沌物质在其中流淌、旋转，偶尔有暗紫色的闪电或惨绿色的磷光在深处一闪而逝，照亮其中影影绰绰、如同巨兽骨骼般的扭曲阴影。
它没有明确的边界，与现实的交壤处，空间呈现出一种油腻的、不断蠕动的模糊感，仿佛两个世界正在相互侵蚀、溶解。
仅仅是注视着它，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与寒意就爬上了脊背。
“我们到了。”澜队长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紧绷，“永恒迷雾外围。距离艾尔标注的‘空间薄弱点A-7’还有最后五十公里。”
“外部环境扫描。”林夜下令。
全息战术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开始刷新。
代表虚空能量浓度的读数在进入这片区域后便直线飙升，此刻已突破黄色警戒线，向红色区域逼近。
环境温度异常，空间稳定性指数波动剧烈，生命体征扫描反馈只有极其微弱、扭曲的少数几个光点——那些恐怕也不是正常生物。
“能量乱流带开始出现。”汐盯着她面前的情报屏幕，淡蓝色的眼眸中数据流飞速划过，
“前方十公里，空间裂缝密度急剧增加。建议切换至手动规避模式，相位涂层功率提升至70%。”
“收到。”澜的双手稳稳握住操纵杆，深蓝能量回路在她手背上微微发亮，“切换手动驾驶。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固定好自己。”
北风号舰身轻轻一震，表面的相位偏移涂层光芒流转，变得更加活跃，将舰体轮廓进一步“模糊”化。
随即，舰船速度放缓，以一种更灵活的姿态，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危机四伏的空域。
几乎就在进入的瞬间，异变陡生！
舷窗外，原本只是扭曲的光线骤然撕裂，一道漆黑的、边缘闪烁着紫色电弧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在舰船左前方不到百米处张开！裂缝内部是纯粹的虚无，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引力乱流。
“左满舵！”澜低喝，操纵杆猛拉。
北风号做出一个近乎直角的高速侧滑，相位涂层在极限过载下发出尖锐的嗡鸣，险之又险地与那道裂缝擦身而过。
舰体剧烈摇晃，内部固定装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这只是开始。
如同开启了某个开关，四周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无数细小的、大小不一的空间裂缝不断闪现、消失、移动。
有的裂缝喷吐出冰冷的虚空能量流，有的则向内坍缩，形成短暂而狂暴的引力涡旋。
更糟糕的是，这些裂缝本身也在不规则地移动、合并、分裂，毫无规律可言。
“右舷三十度，能量喷流！规避！”汐的预警几乎与威胁同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