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呼吸一滞。
【每代择皇族庶裔七名,自幼以秘药侵蚀,使其血脉稀薄,再以之为‘容器’,豢养于地阙,分食香火怨力,以血脉喂养封印。】
她指甲猛然掐入掌心,鲜血滴落,砸在石板上发出轻微“嗒”声。
【待双月重圆之夜,怨力鼎沸,择一最强者承继‘守墓人’之位,其余六人……皆焚身为薪,化为养料。】
“不是病……”她喃喃,嗓音沙哑,“是设计。”
“我们……从来就不是人。”
容器!薪柴!养料!
苏璃的瞳孔缩成最危险的针尖,寒意自脊椎攀爬而上,冻结四肢百骸。
她猛然抬头,目光穿透层层黑暗,仿佛与那幕后黑手隔空对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
“你们烧了我的亲人,现在,轮到我来拆你们的香坛。”
再无一丝犹豫,苏璃抬脚,踏上了那条燃烧的火焰阶梯。
脚尖触及第一级台阶的瞬间,一股灼热从足底窜上全身,皮肉微颤,仿佛被火焰亲吻又灼伤。
腕间图鉴微微一震,一段残缺日志浮现:
【……丙戌三年,春祀。
香火超额,自地听井强行注入,三号‘容器’濒临崩溃……】
第二步落下,火焰铭文震荡,激起涟漪般的光波:
【……戊子五年,守灯人出现集体疯癫,呓语‘月亮在融合’,疑遭怨力同化,已全部处决……】
第三步,脚步更沉,如同踩在百年的血债之上:
【……庚寅七年,第七‘灾种’于地阙一层失踪,守门令已启动追猎程序……】
每一条日志都像一把刀,剖开这地底深处被掩埋的疯狂。
就在她踩下第三步的刹那,一道隐秘的脉冲自地核爆发,穿透千丈岩层——百里之外,皇城禁地深处。
那名静立不动的白袍监察使猛然抬头,手中令符骤然发烫,随即“咔嚓”一声脆响,碎成齑粉。
他单膝跪地,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低声启奏,声音混着惊骇与决然:
“殿下,持图者已通过魂契,地阙封印……异动失控。‘焚图计划’,不得不提前启动了。”
地阙深处,苏璃对外界杀局一无所知。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火焰阶梯尽头,一道巨大石门虚影浮现半空,十二个凹槽清晰可见,正是安放十二玉圭的“地阙中枢”投影。
“主人!那是屏障!”小烬急道,“只有集齐玉圭才能……”
话音未落,苏璃已迈步向前。
石门如水波荡开涟漪,她的暗金印记微微发烫,权限已被承认。
阶梯的尽头已在眼前。
那不再是狭窄甬道,而是一片无法度量的巨大空洞。
刺骨寒意与灼热气流在此交汇,形成诡异的旋涡,吹拂在脸上,时如冰刃割肤,时如烈焰舔舐。
无尽黑暗中,死寂如深渊般笼罩一切,唯有脚下火焰阶梯持续发出“噼啪”爆燃声,像亡者的低语。
一股混杂着贡品焚烧后的焦糊味、千年尘埃的霉腐气息,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在鼻腔中凝结成块,仿佛整座地宫的罪孽都在此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