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掌心的会鸣之种突然轻颤,像被风吹动的琉璃铃。
她垂眸望去,那滴淡金色的表面浮起细密纹路,震颤频率竟与肩头团绒颈间铃铛的嗡鸣完全吻合——方才哄幼猫入睡时,她总爱用指节轻敲那枚银铃,听着叮铃叮铃的轻响哼摇篮曲。
此刻两种声波交叠,在她识海荡出涟漪,母亲临终前那句七人同心,碑自会鸣突然清晰如昨。
团绒。她伸手托住肩头软乎乎的毛球,来,坐图鉴上。
幼猫歪着脑袋,粉色肉垫按了按她手背,倒也不抗拒,乖乖蹲在摊开的图鉴封皮上。
苏璃将会鸣之种轻轻放在它胸前铃铛正中,金属相触的刹那,团绒银灰色瞳孔骤然泛起银芒。
原本软萌的喵呜声消失了,从它喉间溢出的竟是六道不同音色的吟诵——有苍老的男声带着沙哑,有清冽的女声裹着霜雪,还有孩童般脆亮的尾音,像七人合唱被揉碎了混在一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古篆的厚重。
阿幽的低吼炸响。
灯笼犬突然弓起脊背,脖颈锁链迸出火星,额间金瞳里的符纹疯狂流转。
它前爪重重拍在地面,灯焰地窜起三尺高,却不再是幽蓝,反而泛着赤金——灯焰分成三股,分别射向血阶甬道尽头、水晶棺阵上方穹顶、承愿柱废墟角落。
第一团火焰落地的瞬间,血阶甬道的石壁轰然裂开。
苏璃看见半座断碑从石屑中显露,表面爬满青苔,残缺的铭文里隐约能辨吾等以身为桩几个字。
第二团火焰击中穹顶时,碎石如暴雨倾泻,第二座断碑倒悬着砸落,被小烬的狐尾稳稳托住,碑身裂痕里渗出暗红血渍,续写着镇此万阴之渊。
第三团火焰刚触到承愿柱废墟,埋在瓦砾下的第三座断碑突然震开碎石,三块碑上的残文连起来,竟是同一句誓言。
还有三座。小烬的狐耳动了动,九条尾巴在身侧划出残影。
赤狐前爪快速叩击地面,在骨砖上画出星斗阵型——六座断碑的位置正好绕着中央祖碑呈倒悬北斗状,这不是防御阵,是封印锚点!它突然抬高声音,狐尾尖端的火焰烧得更旺,七位守碑人用命钉住了某种东西,皇室抽走他们的魂,把封印改成了吸能阵!
苏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抓起图鉴冲向最近的断碑,指尖刚触到碑身,会鸣之种便在识海炸开共鸣。
眼前闪过碎片:穿玄色道袍的男子跪在血池边,用肋骨作笔在碑上刻禁咒;穿绣金襦裙的女子割断喉管,鲜血泼在阵眼上绽开红梅;最后一幕是七人背靠背,男男女女的身影重叠,齐声吼道:若后人背叛此誓——归藏即反噬!
他们......苏璃的声音发颤,指尖抵着碑身的裂痕,能摸到上面未干的血渍,他们知道自己会被背叛。
所以用残魂藏了后手。怨魄七号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腰间铜铃不再乱响,反而随着团绒的吟诵发出应和,轮回井里的命魂是假的,真正的守碑人意识......他盯着断碑上渗出的微光,在碑里。
图鉴突然发烫。
苏璃低头,见最后一页空白处浮现金字:墓主之位,唯持灯且承愿者居之。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肩头的团绒突然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