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耳际,苏璃踩着残月碎银般的光,在皇陵禁道上疾行。
肩头小烬的狐尾突然绷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耳垂:主人,三里外有魂灰味。它的声音里带着警惕,不是普通香火,是搬山门的替身俑——他们烧的不是纸钱,是用活人的指甲混着坟头土搓的引魂纸,想骗祭台结界认他们做守陵人。
苏璃脚步微顿,指尖在图鉴封面上轻轻一叩。
鎏金纹路泛起涟漪,书页自动翻到定位页,七八个红点正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呈扇形包抄而来。
她望着那些蠕动的光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归藏府的无字碑要开,谁都想抢头香。
可他们急昏了头——真正的开碑钥匙,哪是块破石头能给的?
主人看!阿幽的残魂从图鉴缝隙里钻出来,灯笼犬的身影淡得几乎透明,右眼的灯芯却烧得极亮,在地面投下一道淡青色的符纹,引魂道,只有持碑令的守陵使才能看见。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揉碎的棉絮,走错一步,地脉里的噬灵虫就会顺着脚腕爬上来,把活人吸成干尸,阴魂啃成碎片。
话音未落,腰间缚神索突然地一颤。
怨魄七号的声音从铁链里滚出来,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前方三十步有陷阵!
千灯锁魄阵,灯油是守陵人骨血熬的,专克阴灵。他残魂里的怒气几乎要烧穿铁链,前朝那些老东西,死了还设局坑后来人!
苏璃低头看向怀里的团绒。
衔月猫妖正用粉粉的肉垫扒拉她的衣襟,金瞳里还沾着刚才被安置时的懵懂。
她指尖轻轻抚过幼猫后颈的绒毛,声音放得又软又甜:还记得那晚的月光吗?
妈妈抱着你坐在檐角,月亮像块融化的蜜糕,你追着自己的影子转圈圈......
团绒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
它忽然抬起头,鼻尖微微翕动,像是闻到了某种刻在血脉里的香气。
前爪在地上按出个小印子,竟一步一步朝着符纹起点走去。
每落一脚,地面的淡青符纹便亮一分,像被撒了把荧光粉。
走到第十步时,左侧草丛里传来的轻响——那是陷阵触发的机括声,却被团绒肉垫下泛起的微光生生压了回去。
好样的。苏璃望着团绒摇摇晃晃的背影,眼底浮起暖意。
她知道这小猫儿不是靠运气——那晚她哼着摇篮曲哄它入睡时,指尖悄悄渡了缕守陵使的本命魂火进它识海。
此刻那点火星正引着团绒,走的是千年前守陵人代代相传的护碑步。
祭天台的轮廓在薄雾里渐渐清晰。
五具穿着青灰色守陵服的尸傀正围着无字碑转圈,手里举着的纸人被烧得蜷成黑蝴蝶,空中飘着股焦糊的血腥气。
为首的尸傀张着黑洞洞的嘴,念诵的咒文带着跑调的尖锐:天地为炉......阴阳为炭......
噗嗤。小烬伏在苏璃肩头笑出声,狐尾卷着她发梢晃了晃,搬山门的杂碎,连《守陵密典》都背不全——天地为炉后面该是以魂为薪,他们倒好,念成以纸为餐,当碑灵是要饭的叫花子?
苏璃没接话。
她抬手摸向腰间的夜校校印,指尖在青铜印钮上轻轻一按。
一道半透明的诏令虚影从印面浮起,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亡者校令·临时编制·阴兵仪仗队】,即刻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