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流在身后逐渐平息,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守门人”意志也如潮水退去,但宁凡心中的波澜却久久难平。他强撑着近乎破碎的身体,以初成的混沌道源包裹自身与那头重伤的混沌古兽,在冥土界墟的边荒地带疯狂遁行。
这里已是冥土的边缘,景象比核心区域更加破败死寂。天地间弥漫着一种末法时代的衰败气息,空间脆弱得如同蛛网,时常自行崩裂出细小的裂缝,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连游荡的冥土生物都极为罕见,仿佛这片土地已被整个世界遗忘。
宁凡找到一处相对稳固的、由某种巨型兽骨天然形成的洞穴,迅速布下数重隐匿和防御禁制,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大口咳出暗含内脏碎片的瘀血。与两大仙帝硬撼,尤其是最后引动混沌对抗天道裁决,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底牌,道基都出现了裂痕。
他立刻取出大量疗伤丹药吞服,同时运转混沌道源。三枚轮回印在体内缓缓旋转,释放出精纯的本源力量滋养着受损的肉身和神魂。往生印的白光修复着生机,寂无印的灰气流稳定着道基裂痕,混沌印则调和着一切,促进着新生。三种力量在混沌道源的统御下,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使得他的恢复速度远超寻常。
就在宁凡全力疗伤之际,一旁蜷缩着的混沌古兽发出了低沉的呜咽。这头形似巨龟的古兽伤势极重,背甲破碎大半,气息萎靡,那双漠然的巨眼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只是偶尔看向宁凡时,会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疑惑,更有一丝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亲近?
宁凡心中微动。这古兽之前因冥妃残魂的嘶鸣而保护他,如今又流露出这种情绪,显然与冥妃,或者说与冥皇一脉有着极深的渊源。他尝试着分出一缕温和的、蕴含混沌道源气息的神念,缓缓靠近古兽。
古兽起初有些警惕,但当感受到那缕神念中与混沌印同源、却又更加包容的气息时,它逐渐放松下来,甚至主动将硕大的头颅凑近了一些,发出舒适的低吼。
通过这缕神念的接触,一些断断续续、充满古老岁月气息的画面和信息碎片,涌入宁凡的脑海:
……无尽的混沌海中,一株青莲摇曳生辉,莲台上,一道模糊的伟岸身影(疑似轮回仙帝)正在讲道,下方聆听者中,便有这头混沌古兽的祖先,以及一位风华绝代、头戴冥皇冠冕的女子(冥妃之母?)……
……惊天大战爆发,青莲崩碎,混沌海倾覆,伟岸身影消失,冥皇女子泣血陨落,冥土崩裂……
……混沌古兽一族奉命守护混沌印,等待真正的“混沌之子”出现,而“混沌之子”的标志,便是身负混沌道源,并能引动冥皇血脉的共鸣……
……冥妃殿下,乃是冥皇嫡女,因故陨落,残魂流落外界……
……“守门人”,是轮回的守护者,亦是规则的执行者,其苏醒,意味着轮回之门的考验即将开启,诸天万界都将卷入筛选之中……
信息虽破碎,却让宁凡对眼前的古兽、对冥妃、对轮回印乃至“守门人”,都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原来,自己得到混沌印并非完全侥幸,这古兽守护在此,似乎本就为了等待身负混沌道源之人。而冥妃的身份,竟是如此尊崇。
“你是在等待我吗?”宁凡以神念传递出友好的意念。
古兽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轻轻点了点,眼神中透露出认可与一丝疲惫。它受伤太重,需要漫长的时间沉睡恢复。
宁凡想了想,取出一些得自冥土、蕴含精纯混沌之气的材料,以及几滴自身蕴含混沌道源的精血,送到古兽嘴边:“这些或许对你有用。”
古兽感激地看了宁凡一眼,吞下材料和精血,然后周身泛起混沌光芒,体型开始缓缓缩小,最终化作一只巴掌大小、如同玉石雕刻而成的小龟,陷入深度的沉睡之中。宁凡小心地将它收起,放置于丹田附近,以自身混沌道源温养。
处理完古兽之事,宁凡继续疗伤。数月时间一晃而过,在三大轮回印和混沌道源的神效下,他的伤势终于痊愈,道基上的裂痕不仅修复,反而因祸得福,变得更加坚韧宽广。修为也彻底稳固在炼虚初期,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眼神更加深邃。如今三印归一,混沌道源初成,虽仍无法与仙帝正面抗衡,但已有了自保和周旋的资本。是时候考虑下一步行动了。
首要目标,自然是复活婉儿。三枚轮回印齐聚,对婉儿真灵的滋养效果显着,那光点已变得凝实而活跃,但距离真正复苏,似乎还缺少一个关键的契机——或许需要真正的轮回池力量,或者……推开那扇轮回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