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定国号为虞(1 / 2)

洛阳议事殿内,粗大的梁柱撑起高阔的穹顶。阳光从高窗斜射而入,在青石地面上划出明暗分界。殿内坐满了人,却异常安静。

尧坐在上首的龙椅上,身着帝服,举手投足间显示出帝王之威。

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缓缓开口:“今日是虞朝大朝会。各部首领远道而来,辛苦了。”

东夷首领禺强盛装与会,率先起身,他面颊刺有青纹,耳垂挂着骨环,声音粗哑:“陛下,我东夷九部愿臣服于陛下,但黄河东岸的猎场,可否归还我族。”

戎桀冷笑一声,手指按在剑柄上:“猎场是战场打下来的。禺强首领若不服,可再战一场。”

“够了。”尧抬手制止,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今日不议旧怨。虞朝初立,当以安民为本。”

他转向文官席上的孙邈:“念。”

孙邈展开一卷竹简,朗声宣读:“奉天承运,尧帝诏曰:今定国号为虞,建都洛阳。为天下计,特命——”

“舜,为司徒,总领百官,协理朝政。”

坐在尧左下手的一位青年起身行礼。他约莫二十来岁,面容沉静,衣袍整洁。

南蛮祝融打量着他,低声对身旁使者道:“这就是尧的女婿?”

“后稷,为农正,教民稼穑。”

一个皮肤黝黑、手掌粗大的汉子站起来,向四方首领抱拳。西戎使者挑眉:“种地的也能位列朝堂?”

尧听见了,平静道:“民以食为天。后稷推广五谷,解三州饥荒,功在社稷。”西戎使者讪讪低头。

“羲仲、羲叔、和仲、和叔,为历正,分镇四方,观测天象,制定历法。”

四位穿着星象纹饰长袍的老者齐齐起身。北狄使者忍不住问:“测这个有何用?”

羲仲缓缓答道:“知四时,方可耕种;明节气,方能安居。北狄牧羊,不也需要知道何时转场、何时配种么?”北狄使者一愣,若有所思地点头。

“羿,为射正,掌训射、卫戍。”

坐在戎桀身旁的精瘦男子站起身。他背着一张几乎与人等高的长弓,右臂比左臂粗壮一圈。

东夷禺强看见那张弓,瞳孔微缩——他曾亲眼见此人百步外射穿三层牛皮甲。

“契,为大司马,总领军事。”

尧的兄长契起身,向军方席位颔首。赵奢和戎桀同时抱拳回礼。契年近五十,鬓角已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他曾率三百人死守阪泉,挡住上千叛军三日进攻。

“夔,为乐工,制礼作乐。”

角落一位盲眼乐师轻轻拨动膝上的琴弦,发出一个清越的音符。

明镜侧耳倾听,对银羽低声道:“此人音律通神,一曲能让狂躁的野马安静下来。”

“鲧,为治水官,治理水患。”

最后站起的是个方脸浓眉的中年人,眉头紧锁,仿佛永远在思考难题。

工部尚书陈胥对他点了点头——两人曾在冀州共事,修筑堤防。

“许负,之前舍身修护地脉,现今龙脉兴盛,地脉稳固,回来辅政,拜为国师。

任命宣读完毕,殿内响起低声议论。

尧等声音稍息,继续道:“以上诸臣,三日后正式履职。今日召各位前来,是要议三件事:定贡赋、通道路、平水患。”

他话音刚落,南蛮祝融就站起身:“我南岭各部,无余粮可贡。”

舜开口道:“祝融首领,南岭产铜、锡、丹砂,可不必贡粮,改贡矿产。虞朝将以盐、布交换。”

祝融皱眉盘算片刻:“盐怎么换?”

“一担铜换三担盐。”舜早有准备,“若贡丹砂,一斗换五担盐。”

“我要先看盐样。”

尧点头:“银羽,取盐来。”

银羽从殿侧捧出一陶罐,打开封泥,露出雪白的盐粒。几位边远部落首领伸长脖子看——这等精细盐,在他们部落只有首领能享用。

祝融用手指沾了点放入口中,眼睛一亮:“成交。”

东夷禺强紧接着问:“我族要铁器。弓矢、矛头都要。”

戎桀冷冷道:“铁器可制兵刃,岂能轻予?”

“东夷临海,海寇频袭。若无铁矢,如何守土?”禺强拍案,“若不给,猎场之事免谈!”

契开口了:“可给铁器,但需登记数量、用途。每年虞朝派员核查。若发现私扩军备,立即断供。”

禺强盯着契看了半晌,终于重重坐下:“可。”

西戎使者慢悠悠道:“我族要的是路。从陇西到洛阳,商队走两个月,太久了。”

工部尚书陈胥展开一卷羊皮地图:“计划修两条直道:一条从洛阳西行,经函谷、潼关至陇西;一条北上经太原至北狄草原。五年可成。”

“五年太久。”

“那西戎出五千劳力,三年可成。”陈胥平静道,“修路期间,虞朝供食。”

西戎使者与身旁长老耳语片刻,点头同意。

北狄使者的问题更直接:“水。草原连年干旱,河流干涸。若能引水,万事好说。”

众人目光投向鲧。

鲧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黄河几字弯处:“北狄之旱,根源在河套。黄河北流至此,泥沙淤积,河道抬高,支流断绝。要治旱,先治河。”

他手指沿黄河向下移动:“但治河需上下游协力。若只疏浚河套,下游必遭水淹。如今黄河下游已三年两涝,冀州、兖州百姓苦不堪言。”

中原几位氏族长老纷纷点头。一位白发长老颤巍巍道:“我族迁了三次,每次都因洪水。鲧大人,何时能治?”

鲧的眉头锁得更紧:“我需要人。十万劳力,九年时间。”

殿内哗然。

“十万?如今各部落刚经战乱,哪来十万劳力?”

“九年太久!我族撑不过三年!”

尧抬起手,压下喧哗:“鲧,先说方案。”

鲧深吸一口气:“我的方法是‘堵’。在黄河两岸筑高堤,约束河道,防止泛滥。已在兖州试筑三十里,初见成效。但要全河治理,需从河源至入海,全线筑堤。”

后稷突然开口:“我巡视时见过你筑的堤。堤越高,河床淤沙越厚。今年堤高十尺,明年就得筑十二尺。如此循环,终有一日……”

“那该如何?”鲧声音提高,“放任洪水肆虐?”

“或许该疏而非堵。”后稷道,“但我不懂治水,只是忧虑。”

舜插话道:“此事容后再议。当下先定能否凑足劳力。”

各部落首领开始计算,东夷可出两万,南蛮一万五,西戎一万,北狄八千,中原各部凑三万……总计不足九万。

“还差一万。”尧沉吟,“可从军中抽调退役伤兵,负责后勤炊事。”

契点头:“可行。”

鲧却摇头:“筑堤是重体力活,伤兵不行。我宁可少一万,也要精壮劳力。”

“那就八万。”尧拍板,“先动工。其余人力,逐年补充。”

第一件事勉强议定。

第二件事是道路。陈胥详细说明规划:直道宽六步,夯土为基,两旁植树立标。沿途设驿站,三十里一歇。各部落需负责境内路段维护。

西戎使者问:“商税几何?”

“初定三十税一。”舜答,“虞朝统一征收,按比例返还各部落修路之费。”

这个方案相对顺利,半个时辰内各方画押立约。

第三件事回到水患。此时日已过午,侍从端上饭食——简单的粟饭、肉羹和菜汤。众人边吃边议。

鲧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继续在地图上指画:“八万劳力,分三段开工。上游疏浚,中游筑堤,下游开分洪渠。但关键在建材。筑堤需要巨木、石块,运输不易。”

禺强忽然道:“我东夷有船。大船可载百石,从海上入河,溯流而上。”

“海上风浪险。”

“东夷人世代航海,怕什么风浪。”禺强傲然道,“但船不能白用。我要黄河的捕捞权——从入海口往上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