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带着士兵跟着少年,从一条狭窄的小路绕到土坡后面,突然发起攻击。日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那些用村民当盾牌的汉奸,见日军溃败,想转身逃跑,却被村民们死死抱住腿——刚才还惊恐万分的村民,此刻眼中满是仇恨,他们咬着汉奸的胳膊,抓着汉奸的衣服,不让他们逃走。特务团士兵趁机上前,将这些汉奸全部击毙。
激战两个时辰,日军残部被全歼。周正带着骑兵追击逃窜的零星伪军,途中遇到一股伪军残部,他们正躲在一处破庙里,焚烧抢来的百姓财物,还想奸淫一名被掳来的妇女。周正当即下令进攻,将这股伪军全部消灭,解救了妇女。
此战,特务团以伤亡六十五人的代价,全歼伪军骑兵营(两百余人)和日军一个中队(一百二十余人),缴获战马一百八十匹、步兵炮两门、机枪六挺及大量弹药,成功夺回密码本。清理战场时,士兵们将李班长的头颅、马营长的配枪,以及阵亡将士的耳朵、手指小心收好,准备带回安葬;获救的村民们则跪在地上,对着特务团士兵磕头谢恩,哭声回荡在黑石涧山谷中。
陆铭凡站在涧边,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涧水,又望向张家集的方向,眼底的决绝渐渐化为坚定:“弟兄们,百姓们,血债已经讨回一笔,但还有更多的侵略者和汉奸等着我们。这条路,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把鬼子赶出中国!”
夕阳西下,黑石涧的涧水泛着暗红的血色,晚风卷着硝烟,掠过满地狼藉的战场,带来阵阵萧瑟。陆铭凡站在涧口,脚下的黄土被鲜血浸透,结成硬邦邦的血痂,面前整齐摆放着三营阵亡将士、特务团牺牲士兵及郭家村遇难百姓的遗物,每一件都沾着血泪,诉说着未竟的牵挂。
马营长那支满是弹孔的驳壳枪;通讯兵李班长被烙铁烫坏的军装;那三个牺牲士兵口袋里的家书,字迹被鲜血晕染,其中一封是列兵王小虎写的,纸页皱巴巴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娘,等打跑了鬼子,我就回家娶翠儿,给您盖三间大瓦房……”
陆铭凡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家书的字迹,指腹触到那片暗红的血迹,眼眶瞬间泛红。他身后,特务团的士兵们列队肃立,帽檐压得很低,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黄土上,洇出一个个小坑。
“鸣枪!送弟兄们,送乡亲们!”
陆铭凡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话音刚落,三排枪声震彻山谷,惊飞了涧边的乌鸦,回声在群山间久久回荡。“老马,小虎,还有所有遇难的弟兄、乡亲们,你们安息。这山河,我们替你们守!所有侵略者和汉奸的血债,我们必让他们加倍偿还!”
被俘的伪军士兵们跪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瑟瑟发抖。“师长,我叫王长锁,原是西北军的骑兵,谢金魁抓了我十岁的儿子,逼我当伪军……我跟着他干了三个月,没杀过一个同胞,可我眼睁睁看着他残害弟兄们、糟蹋百姓,我心里跟刀割一样啊!”
“谢金魁说,我要是敢叛逃,就把我儿子扔进黑石涧喂鱼……师长,求求您,让我跟着你们打鬼子,我想赎回我的罪孽,想把我儿子救出来!”
王长锁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三十多个被强征的农民纷纷磕头:“我们也是被胁迫的!谢金魁烧了我们的房子,抢了我们的粮食,还抓了我们的亲人当人质!”一个年轻农民哭道:“我爹不愿意给伪军带路,被谢金魁用马刀劈成了两半,我娘当场就疯了……我恨鬼子,更恨谢金魁!”
陆铭凡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弯腰扶起王长锁,目光扫过所有俘虏,语气沉重却带着暖意:“你们当中,被迫裹挟、未犯大错的,我信你们的忏悔。愿意打鬼子的,独立师敞开大门欢迎,从今往后,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弟兄;想回家的,我让人给你们发路费、开路条,只是记住,往后再不能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的事。”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至于你们的亲人,只要还在日军和伪军手里,独立师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他们救出来!”
俘虏们愣住了,片刻后,哭声震天。一百一十多名俘虏齐齐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谢师长不杀之恩!我们一定跟着师长打鬼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就在骑兵连筹备成立的第三夜,意外发生了——三名原西北军老兵趁夜想逃跑,被哨兵当场拦下。审讯时,三人浑身颤抖,其中一个老兵哭着说:“师长,我们不是想叛逃,是……是我妻儿还被关在崤山日军据点,日军说要是三天内不回,就杀了她们娘俩!我们知道错了,可我们实在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