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国公府?!”皇帝瞳孔骤缩,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难道是……慕千月?”
凌玄知却缓缓摇头,眉头紧锁,似乎在竭力分辨什么:“陛下,起初臣亦作此想。
然细细观之,那煞星光芒虽盛,却并非主杀伐征战之刚烈,反带一股……未成形的阴戾怨气,更似指向慕国公府中……年幼之人。”
他抬眼,目光清澈坦诚地看向皇帝:“据臣所知,慕国公除长女慕千月外,尚有一幼女,名唤慕雪儿,年不过六七岁。
若依星象所示,此煞气之源,恐非慕大小姐,而是这位年幼的小小姐。”
皇帝面上的怒色与惊疑,在听到“慕雪儿”这个名字时,明显凝滞了一下,随即竟奇异地……舒缓了几分。
慕千月……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的,不仅是手握重兵的慕敬廷,还有那个让他都感到几分头疼和忌惮的薄司靳。
动慕千月,牵一发而动全身,阻力太大。
但慕雪儿……一个乳臭未干、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片子。
皇帝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眼神变幻不定。
徐美人受惊是实,慕家小姐跋扈是实,如今连天象都示警慕家幼女身带煞气,冲撞帝星……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竟是那幼女?”皇帝沉吟着,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震怒,反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和盘算。
“一个黄口小儿,竟身带如此凶煞……玄知,此象可有解法?总不能让这煞气一直冲着朕的紫微星。”
凌玄知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幽光,恭谨道:“陛下,煞星现世,冲撞帝星,乃上天警示。
按古例,需将身带煞气之人暂离帝星分野,或以特殊法事禳解,或寻一福泽深厚、命格相制之人或之地,加以化解、镇压。
具体如何,还需臣详加推演,并……查看那慕家小小姐的八字命盘,方可定夺。”
皇帝点了点头,面色已彻底平静下来,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掌控局势的冷然:“朕知道了。
此事,朕自有分寸。你且退下,继续观测天象,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臣,遵旨。”凌玄知躬身行礼,倒退着出了偏厅。
皇帝独自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那未干的水渍星图,眼神幽深。
慕雪儿……一个无关紧要的稚子,用来敲打日渐不安分的慕家。
安抚受惊的爱妃,甚至……试探一下薄司靳和慕家的反应,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缓缓站起身,对侍立在外的高公公道:“传旨,慕国公幼女慕雪儿,命中带煞,冲撞帝星,惊扰后宫。为保宫闱安宁、龙体康健,着即日接入宫中,暂居……
由专人看护照料,未经朕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另,慕国公教女不严,纵女行凶,惊扰徐美人,罚俸一年,以示惩戒。慕千月……责令其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府。”
“是,陛下。”高公公心头一跳,连忙应下。这道旨意一下,慕家……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而那位徐美人,这一“病”,当真是一石数鸟,厉害得紧。
高公公带着圣旨和一队铁甲禁军来到慕国公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暮色四合,为这座威严的府邸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门房通传后,慕千月与林月娘带着慕雪儿来到前厅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