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粮店门口,黄秀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今天没亲自去买粮,可街坊间的议论早已灌满耳朵——粮价飞涨,高得吓人。
谁知她方才仅仅与苏远打了个照面,粮店老板就忙不迭地迎上来,主动承诺按原价售粮。
这等影响力,实在令人叹服!
黄秀秀没多客气,要了一袋五十斤白面和一袋五十斤棒子面。
白面本该一毛七分一斤,棒子面一毛一,可眼下外人去买,白面涨到两毛五,棒子面也要一毛五。
单是这两袋粮食,她就足足省下六块钱!
想到贾东旭一个月才挣二十八块,这省下的可不是小数目。
她把粮食装上自行车,请阎埠贵帮忙一同送回院里。
丝绸店外,苏远正与陈雪茹说着什么,街道办的范金友恰巧路过。
瞧见陈雪茹隆起的小腹,范金友不由得暗自唏嘘。
那些风言风语他早有耳闻,想到陈雪茹不仅容貌出众且家底殷实,他就觉得分外可惜。
碰面之下,范金友挤出笑容搭话:
“雪茹老板,再有些时日就该生了吧?”
“独自带孩子可不轻松,就没考虑再成个家?”
陈雪茹心下觉得可笑。
范金友那点心思她岂会不知?
但这人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算她真是带着遗腹子,择偶也不能如此随意。
她直截了当地回绝:
“范干部多虑了,这些私事不劳您操心,您还是先忙正事吧!”
听了这话,范金友只得干笑两声,面露尴尬。
苏远方才瞥见范金友从别家店铺出来,顺势问道:
“范金友,公私合营事宜进展如何?同那些商户谈过了吗,他们是什么态度?”
一提这个,范金友顿时愁眉苦脸,大倒苦水:
“苏副主任,这事真不好办呐!”
“那些老板个个软硬不吃,根本没谁乐意合营,工作太难推动。”
“照我说,指望他们自愿根本行不通,个别人还有抵触情绪。”
“不如开个动员大会,好好给他们讲清楚政策,让他们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
“这项任务必须落实到位。”
范金友话里话外都是牢骚。
他何尝不知街道办对此事的重视,若是自己能率先说服某家店铺同意合营,那就是大功一件。
故而他才如此卖力。
依他以往的性子,早就琢磨出各种偏门手段了。
可如今有苏远坐镇,他不敢造次,只得耐着性子与商户周旋。
只是方才在那几家店里费尽唇舌,对方始终不松口。但这是上级交代的任务,不完成又不行。
苏远扫了范金友一眼,说道:
“合营工作固然紧要,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这事暂且放一放,另有任务交给你办。”
“通知前门大街所有粮店东家,明晚我在前门小酒馆设宴,请他们都来一趟。”
陈雪茹和范金友均是一怔。
不过范金友记起早会时李主任提及粮价上涨的事,猜测苏远宴请这些老板多半为此。
但他觉得此事棘手。
眼下全城粮价都在涨。
商人逐利是天性,到嘴的肥肉岂肯吐出来?
不过范金友还是点头应承: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不过他们明晚是否到场,我可不敢保证!”
说完。
范金友便骑车离去。
.......
返回南锣鼓巷途中,阎埠贵推车在前,黄秀秀缓步于后。
回想方才经历,黄秀秀仍心潮难平。
人家的地位威望,真是云泥之别!
一路思绪纷杂,二人已至院门。
迈进前院,却见空无一人,中院反倒传来喧哗之声,隐约夹杂着贾张氏撕心裂肺的哭嚎。
阎埠贵奇怪道:
“这又是闹哪出?”
“秀秀,你快去瞧瞧,你婆婆是不是又跟人吵起来了,怎这么大动静?”
闻得贾张氏哭闹,黄秀秀心头一紧,蓦然想起那桩旧事。
此刻她深知不能露出马脚。
那件事她早知终会败露,只未料时隔这么久才被发现。
在此之前,黄秀秀已无数次设想事发时该如何应对。
此刻万千念头掠过脑海,但她脚下未停,疾步赶往中院。
踏入中院,只见院里人几乎全聚于此,围作一圈对中心指指点点。
圈子正中,贾张氏瘫坐于地抹泪,贾东旭则手足无措地呆立一旁,面色愤懑又无奈。
黄秀秀挤上前问道:
“出什么事了?东旭,妈怎么坐地上哭成这样?又怎么了?”
旁边的人见黄秀秀回来,赶忙让出通道,七嘴八舌道:
“秀秀,你婆婆说她钱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