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苏远的肩,语气笃定:“别担心,这事我去沟通。你能说服陈雪茹带头合营,就是大功一件。”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
更何况李主任清楚,苏远绝不仅仅是个街道办副主任那么简单。
有些信息,虽未明说,但他多少有数。
正因如此,他才敢提议让苏远一人兼两职。
话已至此,苏远也不再推辞:“成,那就抓紧安排清算资产吧。挂牌仪式最好尽快办,免得别的区为了抢‘第一’的名号,临时拉一家出来充数。”
李主任一听,也郑重起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区里汇报,先把名号占住!只要我们登记在前,‘第一家’就肯定是我们的!”
这年头,很多人可以不要利,但不能不要荣誉。
荣誉和名声!
在这个年代是特别重要的!
很多人把名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第一家公私合营”落在前门街道,对他李主任来说,就是一笔金光闪闪的政绩。
事情敲定,苏远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主任,还有件事。”
“我这两天看了看,前门街道不少粮店价格涨得离谱。”
“不止我们这,听说全四九城的粮价都在飞涨。”
“之前一毛七一斤的白面,现在敢卖两毛五!”
“我打算明晚召集这些粮店老板开个会,好好谈谈。”
“涨价可以,但不能无法无天。”
“如果有人不配合……”
“到时候恐怕得请公安那边协助一下。”
苏远语气平静,话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
李主任一听粮价乱象,也气得直皱眉。
别的东西还好说,粮食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价格飞涨到吃不起饭,那是要出乱子的!
但他也听出苏远这是要动真格,心里不由一紧。
这位平时看着温和,真遇到事手段可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
李主任甚至有一瞬间的慌乱。
苏远要是动作太大,自己不会成了背锅的吧?
可他再一想,苏办事向来有分寸,于是点头应允:
“行,你去处理。”
“但尽量以沟通为主,让粮商主动把价格压下来……”
“但最好别闹出太大动静。”
他还是补了一句叮嘱。
苏远淡淡一笑:
“主任您放心。”
“配合的,自然没事。”
“但不识抬举、非要撞枪口的,正好拿来树典型。”
“也好叫有些人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
.......
下班时,阎埠贵推着自行车在街道办门口等到了苏远。
他是来还车的。
本来帮黄秀秀运完粮就该来还,结果被贾张氏丢钱的事一闹,拖到了现在。
“小苏,耽误你用车了。”
阎埠贵递过车钥匙,忍不住絮叨起来。
“不过你是没见,今天院里可出了件稀奇事!”
“贾东旭他妈,非说藏后院地窖里的一千块钱被人偷了!好家伙,藏了那么久,现在才发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你说奇不奇怪?这半年院里风平浪静的,也没见谁家突然濶绰起来啊……该不会是贾张氏自己胡诌的吧?”
苏远挑挑眉,一阵诧异。
贾张氏被偷了一千块钱,半年才发现?
这事他也觉得挺奇怪的,不像是贾张氏的作风啊。
阎埠贵便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
听到贾张氏是半年前新币发行时去银行换的钱,又藏进地窖。
苏远忽然想起年初的一天,他碰巧遇见黄秀秀从银行出来,当时她神色就有些慌张。
前后一联系,他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但他不打算插手。
贾家的事,他们自己折腾去。
他就当听个热闹。
不过黄秀秀这女人,倒是真有点手段,不声不响就把婆婆给摆平了。
苏远转开话题,提醒阎埠贵:
“阎老师,晚上的扫盲班可别耽误。”
“过几天小酒馆正式合营,说不定会有区领导来视察。”
“到时候可能要安排现场教学,您提前准备一下。”
阎埠贵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放心!绝对没问题!”
“现在每回开课,都有百十人来听,场面热闹着呢!”
说起这个,他心里是真感激苏远。
两年前苏远牵头办扫盲班,请他去讲课。
一开始人不多,后来说是可以免费学文化,来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甚至不喝酒,纯粹奔着听课来的。
而徐慧真也从没拦过,任凭大家自由进出。
这扫盲班办得风光,他阎埠贵脸上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