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梅识趣地离开后,小酒馆里便只剩下苏远和徐慧真两人。
温暖的灯光下,徐慧真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苏远走上前,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徐慧真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传来的有力胎动。
徐慧真身子一软,顺势靠在了苏远坚实的胸膛上,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真的不愿意搬到院子里去住吗?”
苏远低声问道,“就算不想住中院,前院或者后院也都有空房,随你挑,收拾一下就能住。”
徐慧真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坚定:
“还是算了吧,苏大哥。”
“我现在住在这里,守着这小酒馆,感觉也挺好的。”
“至少……还有点事情让我操心惦记着。”
“等过完年,这店彻底公有化了,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用想了。”
“安安心心当个店里的服务员伙计,也挺清闲自在的。”
苏远听了,不由得也微微摇了摇头。
他心里清楚,之前让徐慧真和陈雪茹在店里忙活,那是因为店是她们自己的心血。
现在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什么必要那么上心?
而且,不管她们愿不愿意,上面肯定会派人来接管店里的运营管理。
到时候,原来这些店员还能不能全部留用,都是个未知数。
以徐慧真这精明能干又泼辣的性格,还有她处理人情世故的能力,去哪里找份工作都不是难事,不一定非要困在这个小酒馆里。
可惜的就是学历差了点。
要不然,苏远倒是很想把她安排到轧钢厂去,放在自己身边也放心。
他现在确实缺一个得力又能完全信任的助理,但这个助理人选,除了要绝对可靠,能力要求也不低。
而且,以苏远现在的位置,找助理已经不只是他个人或者轧钢厂的事。
甚至连部里都在帮忙物色合适的人选,只是一直没找到完全合心意的。
很快,苏远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下,对徐慧真说道:
“明年的事情,那就等过完年再说也不迟。”
“你要是觉得在店里待着没意思了,不行就去街道办上班。”
“你这性格,泼辣爽利又能服众,到街道办去处理街坊邻里那些事儿,倒是个不错的路子。”
“要是不想在前门街道,想去交道口街道也行,我打个招呼,进去不是什么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光是你,雪茹那边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至于住哪儿,随你高兴,你想继续住这边就住这边。”
“不过,年三十那天,你必须得到院子里去过年。”
“连阮姐他们家都应邀过去了,到时候酒馆后院可就真的空无一人了。”
“你要是还倔着性子一个人留在这边,那可就成了孤家寡人,冷冷清清的了!”
苏远说着,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调侃。
“啊?”徐慧真一愣,傻眼了。
她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阮红梅答应得那么爽快,是不是早就被这家伙给“收买”通气了?
要不然,以她对阮红梅的了解,那是个极有分寸、不愿轻易麻烦别人的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去别人家过年的。
看徐慧真还在那蹙着眉头思考。
苏远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
“好了,这个以后再说。”
“现在嘛……我们还是先做点‘正事’。”
说着,苏远将徐慧真拦腰抱起。
徐慧真突然被苏远拦腰抱起,吓得低呼一声,连忙用手护住肚子:
“啊……你,你快放我下来!”
“这时候你想干什么呀!”
“可不许胡来,小心伤了孩子!”
苏远抱着她往后院卧室走去,低笑道:
“放心吧,咱孩子坚强着呢,不用你替他操心。”
“现在,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你……你轻点……”徐慧真的抗议声渐渐低了下去,化为了满室的旖旎。
.......
时间流逝,年关越来越近。
四九城里的年味儿也一天比一天浓郁。
轧钢厂里,这两天的伙食水平显著提升,工友们吃饭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这主要得益于前几天杀的那二百头猪。
虽然好肉都分给了职工。
但还剩下大量的猪下水、猪头、猪蹄、板油之类的“边角料”。
食堂的大师傅们可不会浪费这些好东西,经过他们一番精心处理,都变成了食堂窗口里香气扑鼻的佳肴。
因为前两天主持杀猪分肉出了大风头,何大清这两天在厂里走路都感觉带风。
不少相熟或不相熟的工友见到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夸他手艺好、办事公道。
这可把何大清给得意坏了,感觉人生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这天中午,忙完了午饭的高峰期,何大清把灶上的活儿交给徒弟们收尾。
自己则是揣着手,准备找个清净角落眯瞪一会儿,享受一下午后的闲暇。
他正背着手在食堂后厨区域溜达,寻找理想的“休憩之地”时。
突然,一个穿着工装、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径直朝着何大清走了过来。
何大清有些惊讶,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姑娘,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姑娘走到他面前,显得有些腼腆,但还是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何师傅,您好。”
“打扰您一下,我是厂里宣传科的广播员,我叫张小英。”
何大清心里更奇怪了,宣传科的人找我一个厨子干嘛?
他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道:
“哦,是小英同志啊,你好你好。”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姑娘几眼。
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睛挺大,皮肤白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爽利,是个标致的姑娘。
张小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脸颊也微微泛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何师傅。”
“我……我来找您。”
“是想向您打听点事情。”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我听说,我们宣传科的那个放映员许大茂,和您是一个院子的邻居,是吧?”
“您……您能不能和我大概说说,许大茂他们家的……家庭情况怎么样啊?”
何大清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叫张小英的姑娘。
这年头,一个年轻姑娘家,主动跑来打听一个单身男同志家里的情况,这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十有八九是看上对方了,想先摸摸底细。
何大清仔细瞅了瞅,发现这张小英姑娘长得确实不错,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人,但也眉清目秀,身段匀称,是个挺标致耐看的姑娘。
想到这,何大清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看看人家许大茂,都有姑娘主动上门打听了!
再想想自己家那个愣头青傻儿子柱子,一天到晚除了抡大勺就知道犯浑,怎么就没个姑娘看得上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