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秀抱着两个沉甸甸的饭盒,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贾家。
一进门,屋里那点微弱的暖意让她冻得发僵的身体稍微舒缓了些。
贾张氏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听见动静抬起头,目光立刻就被儿媳妇怀里的两个饭盒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当黄秀秀打开饭盒,露出里面油光红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块时,贾张氏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
她看得分明,其中一个饭盒里只有孤零零一块肉,旁边还有些吃剩的炖菜。
可另一个饭盒里,竟然整整齐齐码着四大块厚实的卤肉!
那分量,那成色,绝不是厂里普通工人能分到的。
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指着那个装肉多的饭盒,语气带着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秀秀,这饭盒……看着不像咱们家的啊?”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们厂里会餐,就算再好,也不能一人给这么多肉吧?这肉是哪来的?谁这么大手笔?”
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带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难道……是厂里另外发的福利?”
黄秀秀脱下厚重的外套,拍了拍身上的寒气,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想什么美事儿呢!厂里中午每人就两块肉,吃一块带一块。这个饭盒,是傻柱非要塞给我的。”
“傻柱?!”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晦气的名字。
那个愣头青,以前就总和自家儿子贾东旭不对付,对自己这个长辈也没多少敬畏,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子莽撞。
贾张氏打心眼里不待见他。
此时一听是傻柱给的东西,她立刻撇了撇嘴,语气尖酸地说道:
“他的东西?哼,拿了也就拿了,不吃白不吃!”
她话锋一转,带着警告的意味盯着黄秀秀:“不过我可告诉你,那小子到现在还打着光棍,整天跟你屁股后头上下班,他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我门儿清!”
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自己心里可得有点数,把握住分寸!别为了几口吃的,就做出什么对不起东旭,对不起我们贾家列祖列宗的事情来!我们贾家的脸面可不能丢!”
若换做个性子软弱的媳妇,被婆婆这么夹枪带棒地一顿数落,恐怕早就唯唯诺诺地认错了。
但黄秀秀早就摸透了贾张氏欺软怕硬的性子,知道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
“啪嗒!”
黄秀秀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两个饭盒重重地摞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行!您清高!您有骨气!那这些肉您一口也别碰!”
她指着桌上的肉,语气激动:“合着我厚着脸皮从外面弄点吃的回来,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棒梗和小当他们能沾点油水!”
她作势就要去拿饭盒:“您要是真觉得这肉脏,不能要,我現在就给傻柱送回去!也省得您看着碍眼,污了您老人家的名声!”
贾张氏被儿媳妇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噎得一怔,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这些年,她跟黄秀秀吵过闹过,可这儿媳妇性子倔强,从不服软。
如今家里就靠黄秀秀在厂里那点工资和粮票撑着,真把她惹急了,自己往后也没好日子过。
想到这儿,贾张氏脸上的怒容瞬间垮了下来,挤出一个讪讪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连忙伸手虚拦了一下:
“哎哟,你看你,怎么还急眼了?我……我这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提醒你一下!”
她试图缓和气氛,语气软了下来:
“傻柱那小子是有点缺心眼,他那点心思,妈能不明白吗?”
“可咱们毕竟住一个院子,人多眼杂,我是怕万一传出点什么风言风语,不好听啊!”
“到时候,你让棒梗、小当他们在院子里怎么抬头做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观察着黄秀秀的脸色,继续贬低傻柱,试图让儿媳妇熄了别的念头:
“再说了,傻柱那人,要长相没长相,要脑子没脑子。”
“我看他啊,就是个打光棍的命!根本配不上你!”
“你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去!”
见贾张氏服了软,黄秀秀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但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她冷哼一声,故意又抛出一个消息:
“刚才回来的路上,傻柱还说了,晚上等没人注意的时候,再给我送点棒子面过来。”
她斜眼看着贾张氏,语气带着挑衅:“您说,我晚上是去拿,还是不去拿?您要是怕人说闲话,坏了贾家的名声,那我这就去跟他说,让他别送了!”
“拿!必须拿!”
贾张氏一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声音都急得变调了。
等看到黄秀秀那似笑非笑、带着嘲讽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