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只是他们三人在前院,傻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满心想的不过是赶紧帮黄秀秀把对联贴完,好让她少在冰天雪地里冻着。
可眼下,左邻右舍不知何时已聚拢过来,一道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来,夹杂着低低的议论与指点。
而正主苏远却好整以暇地抄着手站在一旁,仿佛看戏一般。
这情景让傻柱浑身像爬满了蚂蚁,刷浆糊的手都不利索了,额角竟沁出细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臊的。
这时,何大清挤出人群,脸上堆起惯常的圆滑笑容,朝苏远招呼道:“苏厂长,您过来贴春联啦!”
他虽是厂里的老师傅,工人身份硬气,可见了领导该有的恭敬半点不少。
这世道,活得明白的人都知道分寸。
苏远转头,颔首微笑:“何师傅,新年好。”
雪光映着他清隽的侧脸,语气仍是平常,听不出情绪。
他目光扫过正一个递对联、一个伸手接的傻柱与黄秀秀,忽而嘴角微扬,对何大清道:
“何师傅,您瞧。”
“傻柱和秀秀这搭档,一个递一个接,默契十足。”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小两口过日子呢。”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周遭人都能听见:
“要我说,秀秀如今一个人撑着家也不易。”
“傻柱既然这么热心,您这当爹的,不如索性撮合撮合,让他把秀秀娶进门算了。”
“反正您家这小子,好这一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又像只是随口调侃:
“别人娶媳妇,还得等十月怀胎。”
“他这倒好,连孩子都是现成的。”
“傻柱这要是点了头,立马就能喜当爹,多省事。”
“嘶——”
四周响起一片压低了的抽气声。
这话可真够直的,像把刀子,唰啦一下把院里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捅了个透亮。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直嘀咕:这么多年了,苏远这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如今都是副厂长了,说话还是这般……不留情面。
这话旁人谁敢说?
傻柱好歹是个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这么调侃,面子往哪儿搁?
黄秀秀是个寡妇,本就敏感,又有贾张氏那个厉害婆婆在,寻常人嚼舌根都得掂量掂量。
可苏远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旁人也只能暗暗咋舌:得,这位爷,还是从前那个味儿。
旁人还没反应,傻柱先炸了毛。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脸涨得通红:
“苏远!你、你少在那儿满嘴跑火车!”
“黄姐是我嫂子!东旭哥人不在了,我这是念着旧情,照顾一下孤儿寡母!”
“谁像你似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他越说越急,像是要拼命证明什么:
“我何雨柱再没出息,也是正经八百的大小伙子!”
“想找对象,什么样儿的找不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找个寡妇!”
“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好家伙,当事人还没怎样,他倒急赤白脸地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