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恩回想起刚才魔物狰狞的扑击、光幕破碎的危机感、同伴崩溃的呐喊,以及未来可能持续面对的这种生死一线的境地,他的身体也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就在他被无助和恐惧笼罩,不知所措之际,一只温暖而坚定的手,稳稳地握住了他冰凉颤抖的手。
伊洛恩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的,是赛麟那双依旧带着担忧,却努力向他传递着力量和温暖的眼眸,以及一个试图驱散阴霾的、略显勉强的灿烂笑容。
“赛麟,你……你不害怕吗?”伊洛恩的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当然害怕。”赛麟毫不犹豫地承认。
“但是,我更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只要伊洛恩你还在我身边,还在我能看到、能触碰到的地方,我就觉得我什么都不怕。”
伊洛恩对上赛麟那真挚无比的眼神,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中那翻涌的恐慌和冰冷,仿佛真的被驱散了一些。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家吧。”赛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嗯!”
回去的路上,伊洛恩依旧有些心神不宁,之前的恐惧和同伴崩溃的画面不时在脑海中闪现。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地、带着点依赖地问道:“赛麟,我……我能牵你的手吗?”
“好啊!”
伊洛恩再次握住赛麟的手,当那熟悉的温暖和坚定包裹住他时,心中的慌乱和不安仿佛找到了锚点,迅速地平息了下来。
“果然,赛麟的手,总是能让我很快安心下来啊……”他不由自主地低声感叹道。
听到伊洛恩这近乎依赖的真心话,赛麟罕见地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耳根微微泛红:“伊洛恩你……你这样说,我会害羞的啦……”
但这一次,伊洛恩没有像往常那样调侃他。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赛麟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支撑彼此的力量牢牢抓住。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在渐沉的暮色中,一步步走回了暮光城。
互相道别后,便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伊洛恩心中虽然依旧沉重,但因为赛麟的存在,至少不再是一片冰冷的绝望。
然而……当他终于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时,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伴随着家中传来的压抑哭声,猛地击中了他——
莱恩,自杀了。
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欸……?”
当伊洛恩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这几个字时,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离,变得模糊而遥远。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
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再也支撑不住站立的身体,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
几天后,天空下着倾盆大雨,灰蒙蒙的雨幕笼罩着整个暮光城。
伊洛恩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墓园中,伫立在莱恩那崭新的墓碑前。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淋湿了他的头发、衣服,顺着他脸颊不断流淌而下,早已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无法抑制的泪水。
“哥……你为什么……这么傻……”
“是净化行动,把你逼上绝路的吗?”
“如果……如果那天早晨,我能再坚持一下,追着你不放,问清楚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哥……别……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他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哽咽着,声音几乎泣不成声,混合着雨水的泪水汹涌而出。
而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赛麟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样被雨水淋湿。
他看着伊洛恩那悲痛欲绝的背影,心如刀绞。
当几天前,他得知伊洛恩的哥哥莱恩在家中房间自杀的消息时,他几乎是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
当他再次见到伊洛恩时,伊洛恩已经因为过度悲伤和打击,几乎无法维持意识,说话都变得口齿不清。
现在,他只能这样远远地、默默地守护着他,陪伴着他,即使伊洛恩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只要……只要能看着伊洛恩,在他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冲上去,只要伊洛恩能一点点从这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