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坤他……他做的不是假账！”
“水利司的那笔钱……根本就没进过三州府库！”
苏清瑶的哭喊带着绝望，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叶凡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上。
原本因招募火爆而喧闹的十字街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叶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没进府库？
五十万两白银，不是被做了手脚，而是直接人间蒸蒸发了？
这他娘的比贪污还狠！这是明抢！
“回府衙说！”
叶凡当机立断，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清瑶，对旁边的凌霜和叶轻眉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疏散着还想围观的人群。
回到临时府衙，大门一关，苏清瑶再也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怀里的账册散落一地。
“大人，我没用……我查了三天三夜，府库所有的入账记录都核对了一遍，银库那边我也亲自去盘点了。根本没有这笔钱入库的任何痕迹！吴坤他们太干净了，干净得可怕！”
叶凡捡起一本账册，快速翻阅着。
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清晰明了，但唯独缺少了那笔最关键的水利专款。
这事儿不对劲。
吴坤那帮老狐狸，做事不可能不留痕迹。这么大一笔钱，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一定用了某种手法，在规则之内，将这笔钱“合理”地吞掉了。
可自己对古代这套财务体系，就是个半吊子。
苏清瑶虽然认真，但毕竟经验尚浅，看不出其中门道也正常。
得找个专业的。
一个温柔而坚韧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楚凝薇！
三州民政主事，旧吏出身，却有着一颗为民之心。她对三州府衙的运作流程，比谁都清楚。
“柳如烟！”叶凡对着门外喊道。
柳如烟推门而入，一身劲装，干练飒爽。“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请民政司的楚主事过来，就说有紧急公务商议！”
“是！”
柳如烟领命而去，速度极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楚凝薇便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长裙，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步履匆忙，但神态依旧沉静温婉，自带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叶大人，您找我？”楚凝薇微微屈膝行礼。
“楚主事，不必多礼。”叶凡开门见山，指着满地的账册，“清瑶查账时发现，朝廷下拨的五十万两水利款，并未进入三州府库。我想请你帮忙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楚凝薇闻言，平静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讶异。
她没有多问，只是蹲下身，将散落的账册一本本拾起，整齐地码放在桌案上。
“大人，可否将水利司下拨银两的官凭，以及三州府库近三个月的所有账目，都交给我？”
“都在这了！”苏清瑶连忙将一沓文件递了过去。
楚凝薇接过文件，便坐了下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翻动账页的动作却快得惊人，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飞速扫过，仿佛那些枯燥的条目在她眼中，都变成了活生生的线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叶凡和苏清瑶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她。
突然，楚凝薇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从一堆账册中，抽出两本，一本是府库的支出总账，另一本是吏部的办公用度明细。
她将两本账册并排摊开，指着其中两处记录。
“大人，请看。”
叶凡凑过去，只见吏部办公用度明细上，记着一笔“旧吏办公费”，数额是五百两，后面附有吴坤的亲笔签名。
而在支出总账上，也明确记载了这笔费用的拨付。
“这有什么问题吗？”叶凡不解。
“问题在于，”楚凝薇又取出一本采买库的入库单，“这笔‘办公费’，只有银钱支出的记录，却没有对应任何办公物资的采购记录。五百两，不是小数目，就算给所有旧吏换上最好的笔墨纸砚，也绰绰有余。可是，采买库里，根本没有这批物资的入库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