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死寂被信使那得意的呼吸声衬得愈发刺耳。
百姓们的希望，像是被狂风吹拂的烛火，明灭不定。
叶凡忽然笑了。
他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战书，甚至还拍了拍上面的灰。
“写得不错，就是字丑了点，回去告诉你家侯爷，想威胁人，先练练书法，不然丢的是靖王的脸。”
信使一愣，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反应。
这剧本不对啊！他不该是惊慌失措，或者色厉内荏吗？
“你……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叶凡把那封战书卷成一个纸筒，对着信使的脸轻轻敲了敲。
“我嘴不硬，我拳头硬。回去告诉孟烈，三日之后，不是我开城投降，是我去取他项上人头。”
“至于屠村？”
叶凡的动作停住，那卷起的战书就顶在信使的鼻尖上。
“他敢动三州任何一个村子，任何一个人。我不但要他死，我还要把他孟氏一族，从族谱上，一笔一笔地，全部抹掉。”
“听懂了吗？滚！”
最后一个字，如同炸雷。
叶凡猛地一脚，正中信使小腹！
那信使“嗷”的一声，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从城楼的台阶上骨碌碌滚了下去，狼狈不堪。
城楼下原本压抑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好！”
“说得好！大人威武！”
“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
刚刚坠入冰点的民心，被叶凡这强硬无比的一脚，重新踹得沸腾了起来！
柳如烟看着叶凡的背影，满是担忧：“大人，您这样……彻底激怒了孟烈，他恐怕会……”
“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们。”叶凡打断了她，将纸筒随手丢开，“谈判？不过是想兵不血刃，顺便瓦解我们的斗志罢了。”
他的目光转向柳如烟，变得锐利。
“你刚才说，盯住了五个内应？”
“是！大人，就在北城门那边，随时可以控制！”柳如烟立刻应道。
叶凡却摇了摇头。
“控制他们，只能打草惊蛇。我要的，是把他们背后的线，也一并揪出来！”
他看向人群中的孟瑶。
孟瑶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大人，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
“我父亲孟烈用兵，最重虚实。他放出屠村的狠话，是为攻心。但他真正的杀招，必然在城内。”孟瑶分析道，“这二十个内应，就是他最大的倚仗。既然他们都在北城门附近，那北城门，就是他预定的突破口。”
“你想怎么做？”叶凡问。
孟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果决：“将计就计。既然他们想开门，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最好’的机会。一个让他们觉得，只要成功，就能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
“比如……烧了我们的粮仓？”叶凡瞬间明白了。
孟瑶重重点头：“没错！粮草是城池之本。没有什么功劳，比烧毁敌军粮草更大。我们可以……”
“今夜，从东城仓调拨五百石粮草，运往北城门粮仓！此事紧急，必须派人接应！”
叶凡不等孟瑶说完，突然转身，对着一名守城校尉高声下令。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校尉一愣，但还是立刻领命：“是！大人！”
柳如烟和孟瑶都是一惊。
这就……直接下令了？
叶凡对她们使了个眼色，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对柳如烟抱怨道：“唉，东城那边太乱了，粮草堆在一起不安全，还是北城门这边清净些。你派人盯紧点，别出什么岔子。”
“是……是，大人。”柳如烟磕磕巴巴地应着，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立刻明白了叶凡的意图。
这是在演戏！
演给那五个内应看！
果然，她用余光一扫，就看到那五个聚在一起的守卫中，有一个人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但他们交换的眼神，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
鱼儿，上钩了！
夜色如墨。
神州府，北城门附近的一处废弃民居内。
“都听清楚了？那姓叶的小子，要把五百石粮食运到北门粮仓！”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压着嗓子，兴奋地对其他人说。
他正是柳如烟盯上的五人之一，吴坤以前的亲信，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