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当时就有人附和。
“对啊,我看绸缎行的张掌柜说的没错,威风又怎么样,威风又不能当饭吃,以前我的洋行,专门办理特别市公署的采买,一年虽说没有太大的生发,可也够糊口了,现在呢?
特别市公署人人自危,上下人心惶惶,别说对外采买了,就连以前的帐也找不到人结,嘿!这林局长一来,我们倒成了打白工的短衣帮了!”
“要是短衣帮倒是还好!短衣帮尚且能混个嚼谷,可这位林局长,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这杀气腾腾的,怎么做生意呢?我看啊.....嗨!”
在场这许多人里,有不少像上面这几个一样的想法。
只不过激进一些的,就直白的说了出来,更多的是藏在心里,不敢吭声,只是一味观察风向。
但也有人不同意这种看法,有个做染料生意的年轻人就站起来,“话倒也不能这也说,林局长来了以后,雷厉风行安靖地面,最起码混混不敢冒头了,绝大多数人的生意不是更好做了吗?再者说了,林局长统一的规费,大家只交一分钱,交了钱有人管事儿,难道这不也是好事?”
嗯,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林泽照搬在外三区的办法,跟郑夏济商量,统一了例规,然后协管局跟警察厅再进行分配。
原来大伙儿不光要给警察厅交钱,特别市公署、维持会、宪兵司令部都要交钱。
还别说,唯一不收例规的就是联络部,他们以前做鸦片生意,钱财如流水,看不上这点例规,也没那个时间精力。
收钱变少了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有人管事儿了。
管的好不好先别说,有人管很重要。
有人疑惑,没人管还不好吗?
实际上,最低等的秩序,也好过没有秩序。
对商业尤其如此,商业环境本身就是个秩序环境,如果没有规则,商业就无从存在。
站起来的这个年轻人是周家的旁系,所以他一开口,一时倒也没人敢反驳他。
王竹林还是笑眯眯的听着,不时还插一句,“嗯,嗯,劝业会就是畅所欲言,大家想说什么就说嘛!”
这时候,一个同样年龄不大,跟瘦猴一样的年轻人也站起来,他颧骨很高,脸颊有许多痤疮,显得猥琐不堪,两颊有些潮红,眼窝确是青灰色,一看就是大烟、酒色皆沾,早早糟蹋垮了身子。
别看他两眼没有什么神采,说出的话倒是不怎么客气,“怎么,高四少,你这话是代表你自己的染厂说的,还是代表周家说的?林生民是好是不好,不是你们周家说了算的!”
原来方才那个年轻人,是周家的旁支周学进,周家人书香传家、实业立家,若是读书种子,那就让他做学问,若是学问一般,那就经世致用,学着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