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指尖触碰到那个纯黑色的文件夹，一种冰凉的质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它很厚，很沉，像是一块压缩了无数秘密的墓碑。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没有公司名称，没有标题，只有一张组织架构图。顶端是一个代号：SMZG001。这个代号像一个幽灵，盘踞在所有信息的顶端。
从它离岸账户。那家瑞士咨询机构，只是其中一条毫不起眼的分支。而康特医药，则是在这条分支下，一个更不起眼的终端。
这份报告，彻底剥下了康特医药那张“完美”的画皮。它不再是一家励志的创业公司，而是一个精心构建的、用于在国内进行特定活动并转移利益的傀儡。
报告详细记录了“SMZG001”通过瑞士机构，将资金伪装成“技术咨询费”注入康特的过程。然后，康特利用这笔启动资金和背后的人脉，在国内疯狂竞标，承接项目。
赚取的利润，再通过采购昂贵的、根本不存在的“海外专利”和“进口原料”，被洗刷干净，重新流回瑞士，最终汇入“SMZG001”的秘密账户。
一个完美的闭环。
林溪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一页页地往下翻，里面的内容比她想象的更加触目惊心。
报告不仅揭示了资金的流向，还附上了康特医药承接的几个项目的真实内幕。那些看似光鲜的集采项目，背后是劣质的设备和虚高的报价。
更让她不寒而栗的是，报告的后半部分，提到了康特医药旗下几个秘密实验室正在进行的“项目”。
没有项目名称，只有一串串冰冷的编号。
附录里，是一些模糊的临床试验记录，受试者的信息被抹去，只留下一连串描述副作用的术语：器官衰竭、神经系统损伤、基因突变……
这些不是在研发新药，这是在用人命做实验。
林溪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嵌进了纸张的边缘。她仿佛能透过这些文字，看到一张张痛苦而绝望的脸。
佟聿怀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他看到林溪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得苍白，最后凝结成一种混杂着愤怒和冰冷的平静。
她的眼神，不再只是一个商人发现对手破绽时的锐利，而是多了一种更沉重的东西。
“这些……是真的？”林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每一个字，都有证据支撑。”佟聿怀的语气平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没有道出为了拿到这些证据，他的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动用了多少资源。
林溪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
五年前那场大火，林氏医药的研究，突然冒出来的康特医药，佟少钦母亲秦婉君对林氏核心技术的偏执……
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份黑色的报告串联了起来。
林氏医药当年的倾颓，不是意外。
康特医药的崛起，也不是奇迹。
这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一场早就布置好的猎杀。
他们烧毁了林氏的实验室，是为了掩盖什么，或者，是为了抢夺什么。然后，他们用康特医药这个傀儡，继续着某种被中断的研究。
一种可怕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
她重新睁开眼，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那是附件，一份“SMZG001”相关人员的背景调查。
名单很长，大部分都是外国名字。她的目光从上到下，飞快地扫过。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
方建明。
这个名字后面，跟着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儒雅，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溪的瞳孔骤然紧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方建明……怎么会是他？
她记得这个男人。
他是父亲最得意的副手，也是当年林氏医药当年最核心的人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