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聿怀知道，林溪有她自己的计划，她现在行事果决，他曾亲口说过会支持她，让她放手去做。
他相信林溪的判断还有能力。然而，当得知她要和佟少钦单独赴宴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却仍旧从心底涌了上来，如潮水般拍打着他的理智。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更不喜欢林溪处于他无法直接保护的境地。
“……所以，我们预估，下一季度的增长率，会达到百分之十五。”负责人终于讲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屏幕，等待着大老板的夸奖。
他擦了擦额头，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然而，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佟聿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短短的一行字，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那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在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先生？”视频那头的负责人，有些不安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佟聿怀终于回过神。他抬起头，但目光并没有回到屏幕中央的负责人脸上，而是落在了PPT的角落，那个刺眼的“百分之十五”的预估数字上。
“百分之十五？”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像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
“这个预估，是基于什么模型得出的？把第三季度原材料价格波动和欧盟新出台的贸易壁垒政策风险考虑进去了吗？”
“我记得上周的报告里，你们提到了这两个潜在风险。”
一连串尖锐的提问，让屏幕那头的负责人明显一愣，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想到大老板会突然问得如此细致，而且直指报告中的薄弱环节。
额上瞬间渗出了一层薄汗，他支支吾吾地解释：“呃……先生，我们主要是基于上一季度的增长趋势和市场反馈，以及……以及我们对现有供应商的信心……”
“市场反馈是滞后的，趋势是可以被打破的。”佟聿怀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绝对的压迫感。
“信心不是数据，更不是风险评估。我不想听可能和预估。我要看到风险评估和应对预案。”
“把报告打回去重做，周五之前，我要看到一份新的，完整且具备可操作性的分析报告。”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没有半分平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绝对的权威，压得视频另一端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他们知道，这是老板发怒的前兆，尽管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那份无形的气场，足以让所有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是，是！我们马上修改！”负责人连忙点头，头点得像捣蒜一般，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招致更严厉的惩罚。
佟聿怀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一旁的Leo，淡淡地吩咐：“后续细节你来跟进。”
“散会。”
说完，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死寂。
佟聿怀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那股烦躁感，终于毫不掩饰地浮现在他冷峻的脸上。
他知道自己刚才迁怒了，但那股烦闷却始终挥之不去。他需要知道佟少钦到底要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确保林溪的安全。
他拿起手机，给Leo发了一条信息：今晚云顶，多注意下林溪。
“云顶”会所，坐落在海城最繁华的商业区顶楼，几乎占据了整栋摩天大楼的最高三层。这里是真正的销金窟，能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雪茄混合的奢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