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站在佟家老宅的客厅里，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属于这里独有的檀香气息。
这味道沉静，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是这座百年宅邸无声的叹息，渗入骨髓，让人心生不安。
四周是记忆中一贯的奢华装潢，每一件古董，每一幅字画，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佟家的底蕴与辉煌。
然而此刻，这一切在林溪眼中都蒙上了一层灰翳，显得冰冷而疏离。
“小溪来了。”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林溪紧绷的心湖。
她缓缓抬头，视线穿过挑高的中庭，落在二楼回廊的尽头。
佟老夫人正站在那里，一身雅致的黛蓝色暗纹旗袍，领口盘着一枚温润的玉石扣子，花白的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她就像这座老宅的化身，威严，深不可测。
老夫人没有等她回应，便迈开脚步，缓缓走下那道雕花梨木楼梯。
她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悄无声息，但那股逼人的气场，却随着她的靠近而愈发凝重，一步步踩在林溪的心上。
林溪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直到那道身影停在自己面前。
“老夫人，您找我。”她轻声开口，声音刻意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不泄露半分内心的波澜。
“到我书房来吧。”佟老夫人并未给予任何客套的寒暄，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转身，朝着走廊深处的书房走去。
林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脚下的羊毛地毯柔软得几乎吞噬了所有脚步声。
长长的走廊两侧挂着佟家历代先人的画像，一双双眼睛在昏黄的壁灯下静静地注视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闯入者。
书房的门是厚重的实木，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开启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室内的光线比走廊更为昏暗，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午后的阳光，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古董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晕堪堪照亮一隅。
佟老夫人的脸在这光影下显得愈发苍老，皱纹如同深刻的沟壑，藏着数不尽的岁月与心机。
“坐。”她指了指对面那张冰冷的皮质椅子，自己则落座于宽大的书桌之后，十指交叉，置于桌上。
林溪依言坐下，后背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与古董摆件，最终还是落回了佟老夫人的脸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知道，今天这场会面，绝不会是简单的叙旧。
“你母亲的事，你查到多少了？”佟老夫人并未绕弯子，开门见山，一句话就击中了林溪此行最关切的核心。
林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直接。
她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帮助她维持镇定。
“我只知道一些皮毛。”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回答得滴水不漏。
佟老夫人看着她故作平静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皮毛？恐怕不止吧。”
“林正德留下的那个U盘，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U盘的事，除了她和佟聿怀，几乎无人知晓。
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szg001项目，你父亲毕生的心血。”
佟老夫人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外界都以为那是个商业项目，为了名，为了利。但你，应该已经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溪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