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了几秒，最终归于寂静。
林溪坐在旁听席上，看着约翰逊被法警带离证人席，那张脸上还残留着被高博伦逼问时的苍白与愤怒。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抵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别担心。”佟聿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稳，“约翰逊的证言已经足够有力，高博伦只是在拖延时间。”
林溪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
她的心稍稍定了定，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法庭。
外面早已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连成一片，几乎要将黄昏的天空照亮。
高博伦等人率先走出，面对镜头，他神情自若，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微笑，他一边回答着记者的问题，目光却落在了已经上车的林溪和佟聿怀的方向。
看着启动离开的车子，他心中暗叹，这次官司只怕是折了，别看他现在如何的神气，但是，他知道，这官司，怕是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林溪，或许他不认识，但是，她周围，一直陪着的那个男人他认识……
只是没有想到，一面之缘，再次见面竟是对手。
不过，那人大概是不记得他是谁了……
而这边，直到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林溪才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后背靠上椅背，闭了闭眼。
“累了？”佟聿怀递过来一瓶拧开盖子的水。
“还好。”林溪接过来，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有些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很轻，“约翰逊那边，会不会有压力？”
“安排好了。”佟聿怀的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休庭期间，他会待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艾尔莎和‘赛博未来’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林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却清楚，这只是第一回合。
高博伦不愧是顶尖律师，临场应变极快，虽然没能驳倒约翰逊的核心证词，却成功地将水搅浑，把焦点转移到了证人的“可信度”和“动机”上。
这招很毒，法庭必然会花大量时间去核实那些所谓的“内部调查记录”，而这，正中对方下怀。
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一定要在法庭上彻底扳倒林氏。
而是要用这场耗资巨大、旷日持久的国际诉讼，拖慢“风行者”上市的脚步，拖垮林氏的资金链和声誉。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阳。
“林总，”陈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语速比平时快了些，“佟少钦那边有动作了。”
“他约了李董和孙董，地点在‘云境’私人会所。还有，他助理今天下午分别去了‘宏发建材’和‘金顶工程’。”
林溪眼神一冷，“知道了。吴董那边呢？”
“吴董刚刚发来消息，说一切按计划进行。他给了佟少钦一份‘诚意十足’的名单和‘建议’。”
“好。”林溪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什么温度，“让吴董把戏做足。”
“另外，派我们的人，盯紧‘宏发’和‘金顶’，尤其是他们往天鹅湖项目工地运的每一批材料，进出工地的每一辆车，都要有详细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