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进!”
“奴才在!”
“捡起来!”任天鼎喝道,“给朕……给朕念!朕要让所有人都听听这桩‘大捷’!”
吕进吓得一哆嗦,连忙捡起奏报,展开,用他那尖利的声音,开始宣读。
当他念到“……京师将士,血战至最后一刻,全军殉国”时,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王奎、陈文辉、邬思辨三人,皆是面色惨白,心中寒意大冒。
他们预料到会输,却没预料到,会输得这么干净。
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吕进的声音还在继续,但调子已经变了,从悲壮转向了……激昂?
“……值此危难之际,福远泛州知府甄应嘉,临危不乱,登高一呼。福远士绅马家、陈家、甘家等,深明大义,同仇敌忾,倾尽家财,组织卫所残兵与地方乡勇,共计一万余人,誓为车将军复仇……”
“……趁倭寇主力大战之后,于黑石谷分赃懈怠之际,甄应嘉亲率大军,发动奇袭……”
“……血战一夜,我军大破倭寇,斩敌数千,倭寇主力崩溃,残部仓皇逃窜出海。福远之危,一战而解……”
当吕进念完最后一个字时,御书房内,那股悲怆的气氛,被一种极其诡异的喜悦所取代。
任天鼎坐回了龙椅,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呵……”
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从皇帝的鼻腔中发出。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都听到了?”
“一万京营,换了福远的一场‘大捷’。”
“诸位爱卿,有何见解啊?”
殿内,无人敢先开口。
这场“胜利”,来得太诡异,太不可思议。
最终,还是兵部尚书赵玄素,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他艰难道,“臣掌管天下兵马,深知战力之别。”
“京营精锐,甲胄之坚,火器之利,远非地方卫所兵和乡勇可比。臣敢问……”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连一万京营都惨遭全歼……那伙倭寇,已是百战之师,凶悍至极。甄应嘉……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