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1章(1 / 1)

孟常点头:“有用便好。何时可推行?”

“已选两处矿洞试点,下月应可见效。”邬思辨话锋一转,“然,移民司报,本月新抵大奉移民七百户,安置田土、发放耕牛粮种,所耗颇巨。矿冶司亦报,虽增募倭工,然熟练者少,事故频发,反损效率。白银产出,较上月略有下滑。”

他看向孟常:“将军以为,当务之急为何?”

孟常想也不想:“自是保障矿场产出。移民可缓,倭工可严训重罚,产量不能降。”

邬思辨却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舆图上的几个点:“移民乃长久之本。唯有大奉子民在此生根,瀛洲才真正是我大奉之瀛洲。倭工可用,但不可一味苛待驱策,否则反抗暗损,得不偿失。教化司已开始在各矿场设简易学堂,教倭工简单大奉话与安全规条,略识字的,提升为小工头,多给口粮。”

他见孟常皱眉,解释道:“非为仁慈。将军,死一个熟练倭工,重新训练生手,耽误的工时和可能引发的骚动,比多给他几口粮食贵得多。此乃‘以倭治倭,以利驱之’。”

孟常沉默片刻,抱拳:“经略使思虑周全,末将受教。”

“你我同心,皆为陛下,为大奉办事。”邬思辨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镇东府初具规模的街道和更远处隐约的矿山轮廓,“陛下与林相要的,不是一个杀鸡取卵的矿场,而是一个能为大奉百年输血的瀛洲。这里出产的白银,将变成各地的水利工程、官办学堂、新式军队的枪炮……你我肩上,担子不轻。”

孟常也随之站起,目光坚定:“末将明白。镇守司定保此地安稳,矿场顺畅。”

一套更系统、更冷酷也更具效率的机器,在远离大奉本土的瀛洲全速运转起来。

移民村落星罗棋布,开垦出越来越多的田地;矿洞深处,砖石与铁器逐渐替代了腐朽的木头,虽然代价依旧高昂,但坍塌的频率在缓慢下降;港口内,装载着银锭的船只定期启航,驶向津州,驶向大奉无限广阔的未来。

瀛洲,这个被征服的土地,正在以一种近乎残忍的精确,被塑造、被榨取、被融入大奉的躯体,成为它最强劲也最隐秘的输血袋。

……

津州港的秋日,天高云淡,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拂过码头。水泥铺就的宽阔栈桥延伸入海,远处海天一线,湛蓝得有些晃眼。

任天鼎披着一件玄色大氅,负手立在栈桥最前端,海风吹得他鬓角几丝白发飞扬。太子任泽鹏侍立在一侧,眼神不住地眺望海平面。林尘站在任天鼎另一边,神色平静,倒是他身后的户部尚书陈文辉,显得有些焦灼,不时搓着手,或是整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官袍。

他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内阁的几位重臣、六部的主要官员,以及津州本地的知府、守将,乌泱泱一片,却无人敢大声喧哗,只有海鸥的鸣叫和浪涛拍打堤岸的声音。

“陛下,”陈文辉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声音里压着兴奋,“算算日程,就是今日了。船队按之前接到的传讯,最迟午时前后必能入港。”

任天鼎“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远方:“陈爱卿,你之前说,这第一次试航,主要走的还是南洋旧航线?”

“回陛下,正是。”陈文辉如数家珍,“从津州出发,经福远省外海,过琉球群岛以南,抵吕宋,再南下至满剌加,与当地土王、还有盘踞在那里的佛郎机、红毛夷商人交易。回程则装载香料、象牙、苏木、胡椒,还有南洋诸岛的一些稀奇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