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要有人扫,污水要有人清理,暗渠要有人清淤,家家户户的垃圾都要有人处理,粪便要有人收集,这本来就是劳改营承担的工作。
只不过,他们若出营愿从事相关职业,盟内都有相应的从经营场地,运输工具,人员安置到贷款的一系列扶植。
经过了劳改营的熏陶,葛壮已经有点随波逐流了,颇有些让干啥就干啥的本能了。
就被一个讲解员鼓励式的忽悠,葛壮就与面对营内大杂役的鼓励一样,没有叫苦叫难,没有拒绝,而是精神抖擞的表达了自己迫不及待想要投身掏粪事业的强烈决心。
果然,听话就是有好处,半年期的劳役被缩短了一半,仨月即刑满释放。
一出营,燕歌籍就下来了,籍地就是粪场的经营场所,刚一回经营场所,“大汉工商银行”的人就等着呢,两万元贷款免费送上门。
可他只拿到了八百元,倒是签了一堆的名,盖了一堆的章。
其他的一万九千二百,早就神奇的变成了经营场地,一间房一宿舍,一露天车篷与三十辆拉粪车。
非常贴心周道,他想不到的花钱的地方,银行已经帮他花了。
银行的人走时,亲切的嘱咐他:“若是现钱亏完,记得联络。”
葛壮以为亏完会再补钱,非常感激,可人家说:“不用谢,就是提醒你,自首最多再回营里,再换个能干的人来,你不要有压力。”
他都没敢问要是压力太大,害怕的逃跑咋办。
经过劳改营的锻炼,他认为他比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民时要强多了,起码知道有些事,是不用问的。
“小六。”
葛壮随七个徒弟,七辆粪车一起进的东口营,六辆粪车入营就相继散开,巡街摇铃收粪了。
葛壮则领着六徒,亲自推着一辆粪车,径直来到一处砖石院门前,才停住,车辕上取下毛巾擦汗的功夫,问一旁的徒弟,“前三日都是三十斤上下你记不错吧”
“记不错,师傅。”
一个身材粗壮,偏面容显傻,左眼还不停痉挛般眨动的魁梧汉子,举起手比划了一下,憨声应道,“猪粪昨日三十斤都不到,八成是不想再给咱掏了。”
“别乱猜,咱问问再说,看是不是有啥地方咱做差了。”
葛壮温润的笑笑,摘下车辕上挂的水葫芦,递给傻徒弟喝,顺手把摘在手里的铜铃摇了摇。
“嘚啷,嘚啷。”
两声清脆的摇铃声后,葛壮才昂首朝院里喊:“大成哥在家么”
“汪汪。”
院内先是传出一串狗吠,少许,喝止狗叫的人声与一溜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同时传来。
院门是虚掩的,本就没关,开门是郑成的大儿子郑文,一个身材矮小,与葛壮年岁相仿的男人,拉开院门朝外一看就嗨了一声:“嗨,我当是谁,葛师傅叫啥门,直接进来就是,快进来。”
说着,一边招呼葛壮进院,一边冲主屋喊,“爹,葛师傅来了。”
主屋正扬出的一阵凄凉的二胡声,随唤而止。
正文 第二零六章 凤凰,永久,架子车
葛壮笑呵呵的随郑文入院,却未朝主屋去,只是站在宽敞的大院内看“咯咯咯”来回踱步的一群鸡。
一大一小两条狗被围在木栅栏圈成的墙角后,一卧一撑着身子,前爪搭在木栏上,“哈哈”的吐着长舌头喘粗气,倒是没吠。
院内主屋阶角的两旁,摆着一溜木架胡凳,墙角放着陶翁,凳上座着一个个上罩白纱的盆,盆里都是发酵的豆子,晒豆豉的。
陶翁里除了咸菜,泡菜就是酒,自家喝的醋多就是用酒勾兑的,白醋。
架子上的扁箩与主屋房前,皆晒的挂的有不少鱼干。
满院摆的挂的都是自家日常吃用的东西,略零散,倒是显得还算富足。
尽管,这就是一个流民的家。
“怎么不让你徒弟进来歇歇”
郑文见葛壮的徒弟待在院门外车前没动,伸手就招呼,“老弟,进来歇歇,喝口水。”
“让他看车呢。”
葛壮笑着拦了拦郑文,非但没让徒弟进院,自己也没朝主屋去。
自家的被褥家具都爱惜,地都不愿被弄脏。掏粪的人,能不让人忌讳,就不让人忌讳的好。
“凯呢”葛壮左右没见着老大的儿子,随口问了句。
“在后面捆猪呢。”
答话的是五十许的郑成,与家老三郑智一起从屋里迎了出来,一路龙行虎步,身体硬朗。
没等葛壮说起来意,郑成倒是先开口了:“猪粪收少了,你来问问咋回事”
“对,问问咋回事。”葛壮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冲郑成憨厚的笑了起来。
郑成一家也都是老实人,三个儿子以文武智排序,那是讨个口彩,实际都是老实本分的青州农户。
就是太老实了,世道一乱,兵匪四起,老实人就活不下去了,一家十口举家逃荒。
郑成老妻脑瘫,未弃,同携北上,另有一小。
小门小户不讲究什么嫡妻,媵,妾,当上差的房里丫鬟那套,就是平妻,家三子皆唤二娘。
老大郑文与老二郑武皆婚配,三子郑智家穷未娶。老大有一女一子,老二有一女。
十口人未分家,在青州老家就住一起,一路逃荒未死一人。
一家人初抵燕歌,从一户之主的郑成,到三个儿子大孙子郑凯,五个男人全在窑口堆场搬砖。
家里二娘与俩儿媳妇,除了照顾家里几个壮劳力,包括老大家的大女儿在内,也是搬砖。
只有老二家的闺女,赶上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