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一脸惊诧,“我怎么会对士族不利。”
“你瞒不了我,曹阿瞒藏的比你还深呢,你只是比他能忍住气,论藏你差人远了。你不该传我混合博弈论与架构学的,你雷埋在哪里,当我不知么”
贾诩的表情依然平静,平静到漠然,“若你以士族门阀为敌,取天下起码多十年。若你得天下之后,再卸磨杀驴,除了造成道德崩塌,只会政亡人息。你活着的时候,那群从泥腿子里脱颖而出的新贵,当然只敢对拉他们上来的你山呼万岁。
可是,只要你一闭眼,那群下人马上就会原形毕露。下人就是下人,骨子里就贱,即便你死了,那群下人都未必有反你的胆,可却能篡改你的一切,并把篡改后的一切,全赋予你呀。与至圣先师一样,你就只是一个为他们篡权提供合法性的牌位了。
照我看哪,当年你为我描绘的蓝图,甭管是否是你的真实想法,咱就按那个办吧,我全家都压进来了,你就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就以士族为主,我为辅,取天下,在运动中完成以我为主,士族为辅的转化,就行了。你要存了把士族全干灭的心,我可真不跟你干了啊。
你对自己的蓝图没信心么,义务小学校,图书馆,科技馆是白建的么,报纸是白办的么让基数自然扩大,循序渐进的去改变自然会被改变的天下,就行了。
你本是赢定了的,只要你的农业规划与教育体系铺设可以实现,我推不出如何让你败的方法,这就是为何我要提前拉着凉州乡亲与北盟先绑上。
你本就可以胜了,何必非要再寻求大胜你若只求胜,身前身后名俱在,可十代荣宠不衰。可你若再求大胜,那就盛极而衰,你最多胜在生前。
我就不信你的后代能像你一样,不退化。我们的世代富贵,是要有一定的不公平来保障的。
你若非要弄成公平无比,对我们就是最大的不公,那你与士族的矛盾就不可调和,那我最担心的事就会发生,可就是让你胜了,又怎么样
你最多胜在生前,你以为那些从你义务学校出来的人,会感激你么
那些因为你才读的起书,才有机会告别愚昧,才有机会告别一世又一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会感激你,回报北盟,回报免费教他们知识的义务学校
那些人只是被你强行公平了,是拔苗助长才拥有的所谓权利。
正像民里中的十三人自治委员,正像是民里的立法权,正像是读书上学不要钱。这好不好,这当然好,可这不是他们自己奋斗出来的权利。
每到灾年就放粮,每月定期发钱粮,让人衣食无忧,这种不求回报的赐予,这种庇佑,真的是善么
你若愿与士族妥协,你的这种庇佑才会延续下去,这种赐予的权利才能更好的延续。
你允许士族享受一定的不公平,士族就愿意让本没资格享受权利的人,继续享受不应有的权利。”
正文 第三四八章 真正的公平是会复位的
“可你若要绝对公平,不与士族妥协,那真正的公平就来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嘛。”
贾诩一脸淡然,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再也寻常不过的事,“当失去你的庇佑之后,世界不过再重新排下位而已,真正的公平是会复位的。
不交钱凭什么上学建教室,雇教师不用钱啊你现在施行的一切有道理的公平,都会被更有道理的公平代替。
你帮助人,对那些没有受过你帮助的人,是不是就不公平呢你现在用北盟士族豪强缴纳的钱粮,建义务学校,公共图书馆,培养那些佃户的子弟,用来在未来替代士族豪强家的孩子
士族豪强为你缴税,为你征战,就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把他们的子孙,赶尽杀绝,沦为平庸,是吧这就是你的公平”
“这是社会基本公正。”
李轩知瞒贾诩瞒不住,趋势对贾诩来讲是透明的,故而也没啥不好承认的,“社会是流动的,死守一个臭水沟,就从特定的一群人中挑官挑将,不是不行。可一旦遇到了讲究社会基本公正的势力,我们这样抱着臭水沟不放的势力,怎么跟人争”
“哪来的这样的势力”
贾诩既然不知李轩从哪来,自然不知道哪有这样的势力,一脸不信的样子,“北盟的公正已经够了,过犹不及,再公正一些,就是把士族朝外推了。那就会提前从士族为主,我为辅,向以我为主,士族为辅转变了。”
顿了顿,眉越皱,“这一阶段不说天下邸定,起码得在拿到黄河以北之后吧过早的转向这一阶段,你就暴露了,就是在把本来合作的地方士族,变为对立的敌人。
知识垄断是不好,木匠把自家手艺无偿传授给全天下,对天下当然好。可对这个木匠,是不是就残忍了士族就是这个木匠啊。
那学问也是一代代积累来的呀,你爷爷我爷爷都是农民,你爷爷下大力开荒,我爷爷干完自家活晒太阳。你爹省吃俭用,冒着破家的风险大胆借贷,用来买地买牛雇佃,扩大生产。我爹干完自家的活,晒太阳。
到了你我这一代,你是大地主,坐拥良田万顷,我家只薄田十亩,吃糠咽菜,公平么
士族的罪,难道就是因为祖上更优秀我贾诩出身将门,我祖上提着脑袋征战沙场的时候,我家佃户的祖上在埋头耕田,是个士族都知道举孝廉要举我贾诩,要鼓励我贾氏这样的门风。
可你李小仙却用士族,地主,将门缴给你的钱粮,乱盖义务小学,公共图书馆,要让佃户子与士族子弟具备一样的知识
我不觉得你这是公平,起码对缴你钱粮的士族,地主,将门就不公平。人家缴你钱粮,就为了让你培养别家孩子,好干死自家子孙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干是对的。
但是,你干的太快了,会引发士族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