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奇景,前登莱道巡抚孙大人跟个老变态那样,趴在邻居院子里,巴眼看着金钱鼠尾都被剔去,光着个脑袋的秃脑亮对着两个粪桶在那儿长吁短叹着,殊不知他背后,一支望远镜也是在白马山城上猥琐的窥视着他。
哗啦一下,望远镜一收,毛珏是乐不可支的一拍大腿。
“哈哈,成了”
“老家伙老死山林太可惜,怎么也得让他跳出来发挥点余热”
对自己家猥琐的老爷也是无奈了,阿德蕾娜嫌丢人那样缩在了一边,遮着小脸再后头急促的催促道。
“老爷,宋大人就要出发了,范大人,苏大人那头还等您快点过去呢”
“知道啦”
皇太极的一句狡兔死走狗烹,真的劝动了毛珏。
如果他一口气把清国灭了会怎么样别说垂死挣扎的建州女真会给东江造成多么大的人力物力伤害,就算打下来了,也是得不偿失,依照崇祯皇帝那气量狭小,刻薄寡恩的性格,恐怕要么随便给个爵位来换取东江兵权,让自己在京师低三下四看人脸色等着李自成来攻城,要么更糟糕些,把东江部队调到关内去打篷军,从头顶上的朝廷到身边的猪队友没一个靠着住的,早晚的把毛珏给坑死。
可是要不去吧毛珏就只剩下一条道扯旗子造反了。
到时候,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辽东军没了对手,正好又该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另一头大明朝再给自己来个军事封锁,不让贸易过境,毛珏也得叫苦。
历史上,曾经张献忠劝过左良玉,养贼自重从崇祯三年开始,建奴这块一直沉甸甸压在毛珏心头的阴云如今是烟消云散,东江不但能战胜清军,而且还能修理的他很惨,那么留着皇太极在盛京苟延残喘几年又如何。
毛珏现在是有更大的野心了,他要建国
经此一战历史上犹如朝日东升的清国肯定的走下坡了,就算皇太极手眼通天,清国还在发展,也绝没有自己发展的快,再有几年,灭他易如反掌,毛珏现在是信心十足。
到时候,占据整个东三省,毛珏就如同后世奉系军阀张作霖东北王一样地位了,再到时候,看关内风云际汇,说不定他毛珏就能插上一手。
退一万步,就算明廷没了两面作战挺住了,或者李自成没了一片石惨败坐稳了江山,有毛珏和他的东江占据整个东北,西伯利亚也大有可为,绝不会像后事屈辱的近代一样,让老毛子侵吞了整个西伯利亚不说,还来蚕食华夏的东北,这头北极熊敢伸爪子过来直接给他打成红烧熊掌
不过毛珏的设想挺美好,具体实施,就还要看宋献策这个跑江湖卖药的那张能把死人给说活的嘴了要靠着他把毛珏想建国的地盘给敲诈出来。
为了衬托自己“勇武”气息,这货愣是给自己包装了一副“儿童款盔甲”,大脑袋戴着特制头盔跟哥布林一般,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
城头上,看着孙元化也迷迷糊糊被忽悠进东江体系,没空感觉自己这个主公太丢份,别人小弟纳头就拜,自己还得忽悠,毛珏又是急促的下了墙,穿着这套盔甲自我感觉良好,宋献策带着百人的骑卫队,由苏目叶尔套自护卫,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切就拜托了”
送使出门,毛珏也是深深的鞠了个躬,把宋献策感动的重重跪下磕了个头,他那张老脸上,则布满了阴狠快意的笑容。
“将爷放心,此次盛京之行,不把皇太极的棺材本给敲出来,下官绝不回返东江”
第三百七十七章弱国无尊严
文人形容被建州女真占据的辽东都是千里凋敝,万般焦土,骸骨遍地,然而事实上,辽东到了清国治下,其实还不错,所过之处田土殷殷,到处都是一片片茂密的庄稼地,至少比满目疮痍,农人抛荒逃难的中原秦川好上千万倍。
毕竟夺取汉人开发完备的农田水里设施,建州女真也是要享福的,不是看着它们荒废下去。
不过毕竟是被异族统治的土地,所产一切,都是要供养八旗那帮奴隶主,照比三十年前的辽东,这儿完全是一副奴隶社会的死气沉沉,穿着破烂衣裳的包衣阿哈瘦骨嶙峋,一个个艰辛的在田地中劳作着,脸上满是麻木与茫然。
吧嗒吧嗒的马蹄子在奴田庄与奴田庄间的黄土路踩踏起一股股烟尘,两旁松土清草的包衣们赶忙是纷纷跪下,在道路边上磕着头,根本不敢看一眼,直到骑兵走出去老远之后,这才敢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和倭国武士差不多八旗子弟也可以任意生杀予夺这蝎隶包衣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不过武士们还恪守着他们装逼的荣誉,轻易并不会滥杀无辜,可这些八旗子弟如今是还未有受到汉文化的熏陶,稍微一个不顺心就可能拔刀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送走了骑兵老爷,这些阿哈们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又是转身打算回去接着下地干活,不过偶然间,一个十几岁出头,老的却犹如几十岁的包衣奴才偶然间撇过一眼,却让他如遭雷击。
“是,是大明的骑兵,呜”
“小崽子你疯了不怕村里老爷定你个思念明狗的罪名砍了你还不赶紧下来干活”
“可,那真是大明的骑兵啊”
一张玄色旗帜还隐约露个尾巴,那古朴简单却威严的明字清晰的映入眼帘,又一个年轻包衣在那儿说着,这下,几个老头子也看呆了。
十多年了昔日里最常巡逻在乡野边境的大明骑兵绝迹十多年了帝国骑士如今只能偶尔出现在老一辈人的梦里,眺望着这支骑队,一时间,不少人都是百感交集。
“阿爹大明骑兵到底该怎么办啊”
足足傻了几秒钟,捂住小阿哈嘴的那个老头才被晃醒,感慨消逝,恐惧之色却是旋即浮现在了他的老脸上,忽然跟要被宰了的猪那样,老头子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报官报告旗人老爷”
瞬间,一大群阿哈争先恐后的向庄园里跑去。
相比于阿哈们的感慨万千,宋献策自己也是感慨万千。
大明的辽东有多么繁盛在万历年间那个梦幻办的时代,南京兵部尚书张鏊曾做辽阳歌。
辽阳春似洛阳春,紫陌花飞不见尘莫惜黄金博一笑,几回逑马换新人。
可这短短不到三十年,这里简直是换了一番天地,自鸭绿江渡河,踏入清国土地这才十来里路,宋献策一行骑兵就被围住了,而且,围住他们的不是建州女真,而是那些自关内掠回来,充做奴隶的包衣阿哈们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衫,拿着可笑的粪叉子锄头,却又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围着自己等人。
为首一个老头颤巍巍的拿着斧头喝道。
“哪儿来的明狗,还不速速下马受缚,免得血光之灾”
越是在这边塞异乡,越才能感觉的乡音的亲切,扈从的武官苏目叶尔泰是杀气腾腾的拔出刀子来,可宋献策却是一伸手拦住了他,反倒是赔了个笑脸。
“这位老丈大家都是汉人,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本官是东江毛帅麾下使者,要到盛京去”
“谁跟你一样是汉狗老爹我是清人,比你这汉狗高贵多少倍的清人别他娘的啰嗦要不老子真动手了”
鲁迅先生曾经真切的评价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此刻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