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燕南天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脸上的温柔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他看着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的总管封毒，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说清楚，怎么死的。”
封毒咽了口唾沫，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从鸦讯中解读出的信息，飞快地禀报道：“回……回庄主！鸦讯上说，西楼少爷……是被一个叫秦小春的人所杀！”
“方家的余孽，不知从哪里请来了这个帮手，不仅杀了西楼少爷，还……还夺回了西楼堡和灵矿山！”
“如今，整个西楼堡，已经重新挂上了‘方家堡’的牌子！”
封毒每说一句，殿内的温度，仿佛就下降一分。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从燕南天的身上，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纯粹由杀气和怒火，凝聚而成的实质性的压迫感！
封毒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几乎要被这股气势，当场压成一滩肉泥！
然而，燕南天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那只由上等白玉雕琢而成，价值连城的酒杯，竟被他，硬生生地，捏成了齑粉！
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废物！”
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冻彻骨髓的冰冷。
“连区区一个方家的残部都镇不住，被人夺了基业，杀了性命，死了也是活该！”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悲伤，只有，纯粹的，对于“失败者”的鄙夷和愤怒。
仿佛死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条，他养的，不怎么听话的狗。
“我燕南天的儿子，多的是。”
他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漠然。
“死了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番冷血无情的话，让跪在地上的封毒，心头剧颤，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知道，庄主并非真的不在乎。
庄主在乎的，不是燕西楼的死活，而是……武神山庄的脸面！
是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杀他的人，夺他的产业！
这是挑衅！
是赤裸裸的，对西域之王，最严重的挑衅！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的声音，从大殿的阴影角落里，响了起来。
“秦小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佝偻，衣衫褴褛，如同乞丐般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他背着一个破旧的酒葫芦，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竹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气息。
但，在场没有任何人，敢小觑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乞丐。
因为他，是武神山庄的另一根擎天柱，与总管“封毒”齐名的两大护法之一。
人称，“天丐”。
天丐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精光。
他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沉声问道：“如今这西域，还敢处处与我武神山庄作对的，除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
封毒立刻会意，补充道：“回天丐大人，鸦讯上还说……方家，在夺回灵矿山之后，已经立下血誓，将矿脉中，品质最高的矿母，献给了那个秦小春。”
矿母！
这两个字，让燕南天的眼皮，终于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