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残存的仙王本源,连同他毕生的记忆、情感、领悟…所有构成“逍遥子”这个存在的一切,被他自己点燃!
这不是燃烧,而是献祭。
以“旧我”为祭品,换取“新我”诞生的资粮!
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升腾而起,那不是真实的火焰,而是本源与法则燃烧的具象。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光影——年幼时在水凝溪畔修炼时的青涩,第一次炼制出仙丹的喜悦,与挚友灵蛇毒龙把酒论道的畅快,创造宁珂时的专注,失去玲儿时的悲痛,以及…宁珂最后那个眼神。
所有的光影,所有的情感,所有的“逍遥子”,都在火焰中燃烧、升华、化作最精纯的“存在之力”。
他的身体在火焰中逐渐透明,仿佛要化作光消散。
但就在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那柄拦银枪发出一声震天长鸣!
枪身上的太极图案猛地扩大,化作一个覆盖整个破碎大陆的巨型太极图。太极图旋转,阴阳鱼眼的位置,分别涌现出纯净的仙光与深邃的魔气。两股力量不再冲突,而是如双螺旋般缠绕上升,注入逍遥子即将消散的身体。
与此同时,虚空深处,某种亘古存在的法则被触动了。
“嗡——”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鸣响,传遍诸天万界。
所有修为达到仙君以上的存在,无论身处何方,都在这一刻心生感应,不由自主地望向魔域方向。
仙庭,凌霄殿前。刚刚返回的天霓裳等人猛地抬头,脸色剧变。
“这是…传说中的帝劫的气息?!”玄清师兄声音颤抖。
“不,还不是帝劫…”年媚儿感应着那波动,眼中闪过惊疑,“这是…有人在重塑道基,向帝境发起冲击!而那个方向…”
“是宫主!”龙晨低吼。
魔域深处,九幽魔宫。正在将魔引光茧安置于魔主祭坛上的天阴魔动作一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怒。
“有人在冲击帝境?怎么可能!这个纪元早已无帝!”
更深的魔宫核心,那盘踞的庞大阴影微微蠕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呢喃,那声音古老而漠然:“有趣…”
破碎大陆上,逍遥子的身体已经彻底化作一团光。
一团不断变化形态的光。
时而是一株幼苗破土,时而是一颗星辰诞生,时而是一个世界从混沌中开辟…这是“创造”法则的具象演化。
但下一刻,光团又化作枯萎的树木、坍塌的星辰、归墟的世界…这是“毁灭”法则的同步显现。
创造与毁灭,生与死,存在与虚无…所有对立的概念在这团光中同时存在,达成了一种超越理解的和谐。
这就是“帝”的雏形——超脱单一法则,统御对立统一,自身即是一个完整的小宇宙。
光团开始收缩、凝聚。
每一次收缩,都引动方圆百万里的法则震荡。破碎大陆彻底瓦解,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被光团吸收。虚空被撕裂又重组,时间流速紊乱,此地已然成了一片法则的禁区。
终于,光团收缩到一人高,然后猛地爆开!
没有声音。
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光,照亮了整个魔域边缘。那光不是白色,也不是金色,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颜色——仿佛包含了世间所有的色彩,却又超越了色彩的范畴。
光芒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依旧是逍遥子的容貌,却已截然不同。
他的眼眸深邃如宇宙,左眼瞳孔中有星辰诞生,右眼瞳孔中有世界归墟。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不同的法则符文。肌肤下隐约可见星河运转的景象。他站在那里,却仿佛不在这个时空,与整个世界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
仙帝。
不是昊天帝尊那种以力证道的霸者之帝,也不是上古其他帝尊各自擅长的某一领域的极致之帝。
这是“造物之帝”——统御创造与毁灭,界定存在与虚无,自身即是一个完整宇宙雏形的…全新帝境!
逍遥子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掌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微缩的星图,星图中,星辰诞生、辉煌、寂灭、归墟…循环往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发生了本质的跃迁。如果说仙王是掌握并运用法则,那么仙帝…就是自身即法则的源头。他一个念头,就能让一片星域从无到有诞生,也能让一个世界悄无声息地走向终结。
但相应的,他也感受到了某种“束缚”——帝者不可轻动,因为每一次出手,都可能引动整个宇宙的法则连锁反应。他必须维持自身创造与毁灭的平衡,一旦失衡,自身这个小宇宙就会崩塌。
“原来如此…”逍遥子低语,“帝者不是无所不能,而是…必须无所不能地维持平衡。”
他看向魔域深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看到了那正在魔主祭坛上搏动的魔引光茧,看到了天阴魔惊疑不定的脸,看到了更深处那庞大阴影的…一丝“注视”。
魔主纪子,也感应到了他的存在。
两个即将超越这个纪元常规力量极限的存在,在这一刻,隔空“对视”。
没有言语,没有交锋。
但整个魔域的法则,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凝固了一瞬。
逍遥子收回目光。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终对决的时候。他刚刚晋升,境界尚未稳固。而魔主,也还未完全苏醒。
他需要时间。
魔主,也在等待完全降临的时刻。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逍遥子伸手一招,那柄拦银枪飞入手中。此刻再看这枪,枪身上的仙魔之力已然完美融合,化作了一种灰蒙蒙的、仿佛混沌初开时的原始能量。枪尖一点寒芒,似乎能刺破一切界定,也能创造一切形态。
“老伙计,我们还有最后一战。”逍遥子轻抚枪身,枪灵传来欢欣的震颤。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已经彻底湮灭、重归混沌的破碎大陆,转身,一步踏出。
没有撕裂空间,没有飞行。
他只是“走”了一步,身影就从魔域边缘消失,出现在遥远之外的虚空之中。
再一步,仙庭的轮廓已在前方。
这不是速度,也不是瞬移。
这是“界定”距离的概念被改写——他说那里近,那里就近。
凌霄殿前,天霓裳等人正在焦急等待,忽然看见逍遥子凭空出现,都是一惊。
但当他们看清逍遥子此刻的状态时,所有的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并非威压,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就像凡人面对浩瀚星空,本能地感到自身的渺小。
“宫主…你…”年媚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逍遥子看向他们,眼神温和,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他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因果线,看到了仙庭未来的无数可能分支,看到了诸天万界正在酝酿的劫难…
这就是帝者的视角。一览众山小,却也…孤独。
“我已成帝。”逍遥子平静地说,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但时间不多了。魔主即将完全苏醒,那将是席卷诸天的终末之战。”
他抬手,在虚空中一点。一幅星图展开,上面标注着诸天万界所有的重要节点。
“传我帝令:召集诸天所有仙王级以上存在,三个月后,于‘陨帝古战场’会盟。此战,关乎纪元存续。”
“陨帝古战场?”玄清倒吸一口凉气,“那里是上古诸帝与魔主最终决战之地,法则混乱,时空扭曲,危险至极…”
“正因如此,才能承受帝级交锋的余波。”逍遥子打断他,“而且…那里埋葬着昊天帝尊和其他上古帝者的遗泽。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对抗魔主的更多方法。”
他的目光投向星图之外,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
“三个月…希望来得及。”
说完,他转身走向冰璃阁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却还残留着宁珂的气息。
他需要在那里闭关,稳固境界,同时…思考如何面对那个由他亲手创造,如今却成为灭世灾厄关键的“她”。
成为仙帝,不是终点。
而是另一场更加艰难战役的开始。
这场战役的赌注,是整个纪元的未来。
而筹码之一,是他与宁珂之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因果。
逍遥子站在冰璃阁前,望着阁中那轮永不坠落的太阴虚影,轻声自语:
“师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