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后院那扇紧闭的木门,连同上面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在清风指尖权限金芒微闪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拧转!“咔吧”一声刺耳的脆响,锁芯应声崩裂,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弹开了一道寸许宽的缝隙。
早已守在门外的河口公会刺客反应极快,不等命令,立刻侧身挤了进去。院内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和翻动杂物的声响。不到片刻,那名刺客重新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他朝着燕刀的方向,极其凝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有东西。不少。”
人群瞬间“哗”地一声炸开了锅!好奇、恐惧、猜测的声浪猛地掀起!
“有什么?!”
“让我看看!”
几个胆大的玩家试图往前挤,立刻被燕刀手下的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推搡回去,厉声呵斥:“滚后边去!不想死的就别瞎看!”
清风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三狗,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是你自己爬进去,还是我‘请’你进去?”
三狗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双腿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噗通”一声彻底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我错了!大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昨天…昨天就喝了两杯…还是王老板铺子里的便宜果酒…回家倒头就睡了!我发誓!我对牌子发誓!我要是知道…”
黎瓷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打断他语无伦次的辩解,上前一步,抬手,食指指尖凝聚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湮灭气息,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弑规则·点”。
三狗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中的浑浊和恐惧像是被无形的抹布擦拭了一下,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混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几息之后,他眼中的迷茫和混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梦初醒般的、夹杂着后怕的清明。他猛地打了个剧烈的寒战,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是…是有个人!戴着…戴着个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就坐在后院最黑的角落里…我…我根本看不清脸…他没喝酒,他就拿着…拿着一根比头发还细的银线…他把那线搭在我手背上…凉…冰凉!然后我的手…我的手就不听使唤了!我就只想…只想拿着扫帚…去扫…去扫那块牌子…把它扫得…干干净净…”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寒意顺着每个人的脊梁骨往上爬!
清风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根本没走。”一直就在附近,像毒蛇一样潜伏着,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操控着村民。
黎瓷的视线投向老槐树盘根错节的阴影深处,声音平淡却带着绝对的笃定:“在树下。”就在那个被她用焦枝圈出来的、深不见底的小黑洞附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老槐树根部那个不起眼的黑圈上。那黑洞依旧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坑。傍晚的风吹过老槐树茂密的树冠,枝叶摇曳,投下层层叠叠、明暗交错的阴影,仿佛将那一点深邃的黑暗隐藏得更加隐秘难测。
“别死盯着看!”清风猛地压低声音喝道,手臂向下虚压,制止了众人聚焦的视线,“看多了,小心被他反过来‘看’到你们!”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紧,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人们慌忙移开视线,有人下意识地用衣襟遮住眼睛,有人紧紧抱住身边的孩子连连后退,仿佛那黑洞是什么活物的眼睛。
这时,之前派出去侦察的两名河口公会斥候脚步迅捷地折返回来,各自将一叠写满了名字和简略信息的纸条递给燕刀。燕刀目光锐利地快速扫过,手指从中精准地挑出几张,转手递给清风,言简意赅:“这几个人,昨晚天黑后,行踪不明,都有人见过他们在王老板铺子附近晃悠。三狗的名字也在里面。”
清风接过纸条,目光在那几个名字上逐一扫过,嘴角一点点压平,拉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好。很好。”
他豁然转身,大步走到星辰铁牌前,将那个始终带在身边的铁盒放在脚边。他抬起右手,指尖璀璨的权限金光再次亮起,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凌空对准“屠神证道”四个大字中最为狰狞霸道的“屠神”二字,虚虚一勾!
“权限:遮蔽·局部”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薄纱般笼罩而下,那两字深刻痕槽中原本缓缓流淌、熠熠生辉的银色星点,光芒仿佛被强行压下、收敛,亮度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近半!周围的人群立刻感觉到,那股一直隐隐压在心头、令人心悸不安的威压和吸引力,也随之明显减弱了许多。
清风收回手,脸色因权限的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眼中的冷冽和决绝却更加坚硬:“从现在起,这牌子半遮半亮。能量和威慑都减半。谁再管不住自己的手,非要伸进来试试…”他冷笑一声,“试完了,自己准备好医药费。河口的人,”他看向燕刀,“外圈的秩序交给你们,谁敢插队、捣乱,直接扔出去。王老板——”他的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杂货铺老板,“后院挖出来的‘好东西’,你跟我进去‘欣赏欣赏’。”
王老板像发了疟疾一样拼命点头,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几乎是被两名河口刺客架着往后院门拖去。
就在这片紧张压抑的气氛中——
“咯噔。”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木箱碰撞声,极其突兀地响起。不同于昨夜灰袍人背上那口箱子的躁动,这声音更显陈旧、空洞,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漫长时光,却偏偏能清晰地、直接地捅进每个人的耳朵深处!
清风和黎瓷的动作同时顿住。两人没有对视,却极其默契地、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投向村外土路的尽头。
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勾勒出的地平线上,一道孤零零的人影静静地伫立着。灰扑扑的长袍,破旧的斗笠,肩上那口熟悉的旧木箱。他一动不动,如同早已等待了千年。他隔着整条空旷的村道,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嚣,精准地捕捉到清风和黎瓷的视线。然后,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朝着村子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优雅却又充满挑衅意味的“请”的手势。
燕刀低声啐骂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厌恶:“阴魂不散的狗东西!专门挑这种时候来蹭热度刷存在感!”
清风却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混合着冰冷和嘲讽的笑:“他精得很。他知道我们现在绝不会追出去。人多眼杂,不是他喜欢的场子。他在等…等天黑透,等人都散了。”等最适合他这种魑魅魍魉活动的时候。
黎瓷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村外那个身影,转身径直走回客栈。她在门框边略一停顿,指尖在粗糙的木头上轻轻一点,仿佛留下了什么印记。随后,她拿起桌上那只编织精巧的鸡毛小鱼,随手将其挂在了低矮的门楣之上。那尾用艳丽羽毛编成的小鱼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晃荡了一下,挂得异常稳固。
清风瞥了一眼那尾随风微动的小鱼,忽然压低声音,对黎瓷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坏笑:“嘿,你说…他要是敢不长眼摸进来,会不会先被这鱼刺扎一下手?”
黎瓷眼波都未动一下,淡淡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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