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坐在那儿浑身冒汗,后背都湿透了。
田壮瞅着他那怂样,又催了一句:“不用下那么大决心,我就想知道一个问题——谁让他去抢枪的?我觉得不是你,他也说了不是你,你抓紧的,把人交代出来就完事儿了,不算你啥大罪。”
谢海心里防线彻底垮了,嘴唇哆嗦着,憋了半天终于吐口:“是……是老董!是老董让他去的!”
田壮眼睛一亮,往前探了探身:“接着往下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算你立功!你说啥我都信,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愿意信,赶紧说!”
谢海这小子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知道这是田壮给自个儿递台阶呢,当即噼里啪啦打开了话匣子,哇哇往出倒腾事儿,所有黑锅全他妈往老董身上扣——啥都是老董撺掇的,啥都是老董指使的,自个儿就是个跑腿的,半点坏心眼没有。
就这么一顿胡咧咧,笔录材料硬是写了他妈五六页,前前后后一千多字,把老董描得十恶不赦。
田壮把笔录一合,瞅着谢海说:“谢海,我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知道不?”
谢海赶紧点头哈腰:“知道知道,田处,我心里有数!”
田壮又叮嘱:“将来不管谁找你问话,该咋说,你心里得知道?就照今天这个说法来,不能出半点岔子!”
谢海拍着胸脯保证:“明白明白,田处,我肯定不能说错一个字,你放心!”
“行了,我知道了。” 田壮摆了摆手,当天晚上就把谢海的笔录往市总公司老大那儿送了一份,又给涛哥那边送了一份。
涛哥接过笔录一翻,嚯了一声:“我操,这写得也太多了!这里面有几句是真的啊?”
田壮在旁边嘿嘿一笑:“涛哥,百分之十真的,剩下百分之九十都是编的,不这么写咋能把老董套进去呢?”
涛哥瞅了他一眼,嘴角一扬:“你他妈倒挺会编。”
田壮苦着脸说:“涛哥,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不这么整拿不下谢海啊!”
涛哥点点头:“行,就这么地吧,你先回去。你们市总公司老大那面我会盯着,材料送过去了是吧?”
田壮应道:“送了送了!”
涛哥又说:“你们那边先按兵不动,看看你们老大咋说,等他有话了,立马告诉我,听没听着?”
“明白,涛哥!” 田壮应声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市总公司一把直接把田壮叫到了办公室。
田壮一进门,老大抬头瞅着他,开门见山就问:“你故意的吧?”
田壮心里一咯噔,赶紧摆手:“领导,我不是故意的啊!”
老大“啪”地一拍桌子,骂道:“放屁!人都他妈销户了,这笔录上的话是从哪儿来的?在我面前还敢编瞎话!”
田壮大眼珠一瞪,当场就傻眼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老大瞅着他那样,又冷笑道:“非得要这么干吗?就你认识白坊的人?我他妈在白坊医院就没朋友了?” 他指着田壮的鼻子,火直往上窜:“要是连这点人脉都没有,我干脆把我这位置让给你得了!还跟我在这儿编瞎话,把这假材料送过来糊弄我!”
田壮吓得赶紧低头:“领导,我错了,我不该……”
老大一抬手打断他:“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何必闹到鱼死网破?那不是最好的结果。”
他顿了顿,缓了缓语气:“天下哪有那么完美的事儿?给你两个条件,你自己选。”
田壮赶紧说:“领导,您吩咐就行,我都听您的!”
“第一,按你说的往大了闹,” 老大慢悠悠道,“但你记住,闹得再大,我一句话也能给压下来,我不希望事情闹大。”
田壮赶紧点头:“明白明白,领导!”
“第二,恢复你正处的位置,”
老大接着说,“老董换个地方,同意不?”
田壮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同意同意!领导,那给老董换哪儿去啊?”
老大眼一斜:“我他妈想换哪儿就换哪儿,你不用管!”
田壮连忙说:“行行行,我明白了,领导,我都听您的!”
老大又吩咐:“你去白坊,把你送过去的那份资料立马给我取回来,听没听着?还有,你是不是把材料也送小涛那儿去了?让小涛亲自给我送过来!”
“哎哎,行,领导,我这就去办!” 田壮赶紧应着,从一把办公室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老董就被叫到了办公室,他一进门就把门关上,哭丧着脸对老大说:“领导,我这事儿……我他妈太冤枉了!”
老大瞅都没瞅他,冷冷道:“行了,你想说啥我都知道,不用解释。”
老董还想辩解:“领导,我是真冤枉啊,都是谢海那小子乱咬……”
老大猛地抬头,盯着他说:“我记得我他妈提醒过你,人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要是心变黑了,眼睛还能是红的吗?”
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何必那么狠呢?在这儿,是你他妈要说话算,还是我说话算?好好反思反思!”
老董吓得浑身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老大挥了挥手:“将来有机会再说吧,自己写个检讨报告,别等我催你!滚蛋!”
老董赶紧点头:“行行行,领导,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写!” 说完,灰溜溜地跑出了办公室。
俩小时之后,老董蔫了吧唧交了份报告,主动请求调离——其实说白了,就算他不主动,他妈也得给你调走,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人能保得住他。
涛哥拿着那份被老大退回来的笔录,一进市总公司一把的办公室,立马毕恭毕敬的:“哎,老领导!”
老一都没抬,冷冷瞅着他:“你觉得你现在挺能耐呗?”
涛哥赶紧摆手,脸上堆着笑:“哪能啊老领导,在你面前我哪敢造次?说句不好听的,我这点花花肠子不都是你当年教的吗?”
老一“哼”了一声:“你他妈还知道是我教的?我教你这些是让你用到我身上的?”
涛哥连忙躬身:“绝对不敢!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别说我了,我大哥来了也不敢呐!”
老一瞪了他一眼:“你他妈还知道!瞅你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我当初教你几年?”
涛哥赶紧回话:“老领导,你教我六七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老一叹了口气:“还记得六七年?说实话涛子,你学坏了。当年你当我学生的时候,可没这么多歪心思,现在你这脑子,都他妈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他摆了摆手:“我不想多说了,看见你就来气,赶紧走赶紧走!”
涛哥刚要转身,老一又补了一句:“那田壮玩的那些套路,都是你教的吧?我就知道他自己没这脑子,那都是我当年在白坊教你们的招儿,结果你倒好,全传给田壮了!”
涛哥嘿嘿一笑:“领导,主要是这方法确实好用,我寻思着不能让它断了传承,就接着教给田壮了嘛!”
老一骂了句:“放屁!我他妈花了多少年才总结出来的,能不好用吗?滚蛋!就这一回啊,下回再敢瞎整,看我收拾你!”
涛哥连忙应道:“行行行,老领导,我这就走!” 说完一转身,麻溜从一把办公室退了出来,直接回了白坊。
这事儿发展到这儿,基本上也就尘埃落定了。
结果没过一个月,田壮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身为二处的他,原先不一直是副处嘛,这回他妈直接官复原职,而且到正处的位置上了,可把他给乐坏了。
涛哥跟田壮打了个招呼,让他把谢海给放了。
谢海出来之后,乖乖赔了田壮老丈人五十万块钱,这事儿才算彻底了了。
再说说老董,最后被调到大兴去了,在那儿安排了个工作。
可老董心里那叫一个憋气啊,天天骂骂咧咧的:“你妈的,我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让你们这帮犊子给毁了!”
但憋气归憋气,他还能咋地?都他妈被发配到大兴了,还想整田壮?还想整加代?纯属做梦呢,根本整不动了!没法子,他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就全他妈撒到谢海、谢涛这哥俩身上了,没事儿就找他俩的麻烦,今天派个人过去找茬,明天又说这说那的,把哥俩折腾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