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程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这里忙活一早上,怎么连个炭火都不烧?”
“往年这里可是热火朝天呀!”
李立连连摆头,语气带着些怨念,
“别提了,我们这些伺候人的。又没个主子在,哪配的上用宫里的炭火?”
“您可不能妄自菲薄。就算伺候人,您伺候的也是皇上。想当年,傅女史多风光。就算内阁首辅都要给她面子”
李立低低笑了两声,“您也知道是当年了。现在哪还有我们这些阉人的位置。”
沈锦程出声宽慰,
“陛下,就是身子弱不爱管事。要是身子舒坦了,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就靠你们好好照顾陛下了。”
李立也应景生情地叹了口气,
“哪那么容易。”
“不讲这些,不讲,不讲。”
沈锦程不经意问道:“对了,如今的掌印,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她不跟你似的面熟,我之前都没见过她。”
“她呀,别说您没见过,我这个在内庭长大的都没见过呢!”
“呀?这么奇怪。听着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可不是嘛。有时候我们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阉人。她可爱去后宫了。堂堂一个掌印,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天天去容贵妃宫里,这像什么话啊!”
沈锦程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这是一袋金豆子能说的吗?
她支吾两声,“这……陛下不觉得不妥吗?”
李立欲言又止,接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
“哎!”
沈锦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我懂!”
说完沈锦程面露忧郁,“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贺表能送到皇上手里吗?”
李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小声道:“一会我们就送内阁去了。”
“她们要亲自看都谁给皇上写贺表了。估计是节后算账吧!”
“什么!”
沈锦程装作震惊,“那您还是将贺表还我吧!”
李立笑道:“还,还,还。”
“别人的不好说,您的还能不还吗?”
沈锦程愁眉苦脸,
“惦念陛下许久,如今跟隔着天堑一般,不通音信,真是痛苦。”
“没事,您要是不介意,将信拆了给我看。我背下了给陛下念。”
沈锦程这倒是惊讶了,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知道沈大人是个好的。这点事算什么。就算您不提,我回去也要跟陛下大说特说呢!”
沈锦程冲她拱手,“那就多谢了。”
沈锦程不知道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本以为上贺表是个没用且惹腥臊的事,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等人物。
果然有没有用,要做了才知道。
沈锦程将贺表要了回来,拆开后给李立看完,就撕碎带走了。
沈锦程走后,偏殿立刻冷清下来。
以李立为首的一群女官,在殿里呵气跺脚,又等了一个时辰。
实在无人,几位女官便将寥寥十来封贺表整理出来,送到了内阁。
刚收了金豆子的李立心情颇好,先回住处将金豆子藏了,然后脚下踩着风回了泰安宫伺候皇上。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宫里没个节目不说,帝后还被软禁,贵妃被内宦霸占。
真是倒反天罡啊。
回去时,李立路过了容贵妃的宫殿,那边敲敲打打,似乎在演戏。
那是这座皇宫里唯一热闹的地方。刘向已经毫不避讳地宿在那里了。
想到毫不知情的陛下,李立心里气愤难耐。
等着吧,邪不压正。
与喜气洋洋的贵妃宫殿相比,泰安宫就肃静很多。
气派的大殿被士卒围的像铁桶一样,看着肃杀又冷酷。
李立看着那座囚笼,自己也怵的慌,她平日也陪着皇上在里边。
今天若不是按照惯例,需要陛下的人出面接待,她也没这个机会出来。
搜查好几次后,李立被放了进去。
大殿的暖香中夹杂着浓重的药味,苦涩又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