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书房。
当天晚上,王嫣然便带着炖好的燕窝粥来到书房。
“世子,夫人来了。”
谢玉珩放下文书起身给她开门。
“世子……我……炖了燕窝粥。”王嫣然说话都打结,从前也不是没有送过燕窝粥给他,但今天她却格外的心虚。
“进来吧!”
谢玉珩眸光淡淡闪过那食盒,顺手接了过来。
书房里只有两人,王嫣然看着那张书桌,就忍不住脸红,仔细回想起,她和谢玉珩的夫妻生活其实还是很美满的。
她比战星河幸运许多……
“你找我,还是为了和离的事?”
王嫣然心头一紧,抬眸看着他,“是怎么想?”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从战星河中毒被冰封后,他就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
谢玉珩眸光沉了沉,声音很冷静,大概是经历了一次,他内心没有最开始那般难以接受。
“是我负了你们,若你执意和离,我同意。但宴儿和小宝不会让你带走。”
王嫣然手里端着燕窝粥,听到这话哐当,东西全撒在地上,玉瓷的碗碎的四分五裂。
烛火被夜风掀得猛地一跳,将王嫣然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扯得歪歪扭扭。
燕窝粥泼洒的声响还在空荡的书房里回荡,温热的浆液顺着砖缝蜿蜒,混着碎成星子的玉瓷片,像她此刻骤然崩裂的心。
王嫣然僵在原地,指尖只剩一片冰凉顺着指尖爬向心口。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浸了水的棉絮,声音带着哭腔:“你……要跟我和离?”
那双往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此刻瞪得圆圆的,瞳孔里映着满地狼藉,也映着谢玉珩沉静却决绝的脸,震惊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站不稳。
她从没想过和离的代价会是失去孩子,更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干脆的同意。
鼻尖猛地一酸,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
“谢玉珩,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战星河提出和离,你都没有同意,为什么我一提你就答应了?”她声音发颤,“你好狠心的心。”
书房里的氛围瞬间凝滞得可怕。烛油滋滋地往下淌,落在烛台上积成小小的油洼,像谁凝固的眼泪。
谢玉珩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看着王嫣然通红的眼眶,看着她单薄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密密麻麻的疼意往外冒。
他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比刚才更低哑:“然然,我……”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松口,孩子是侯府的根,更是他此刻仅存的牵绊。
王嫣然见他不语,只觉得心一点点沉下去,难过像潮水般将她裹挟。她想起往日里他抱着孩子逗笑的模样,想起一家三口在庭院里晒太阳的温暖,那些画面此刻都成了扎心的针。
“你说你负了我们,可这就是你的补偿吗?”她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谢玉珩,你果然没有心……”
谢玉珩终于重新看向她,眸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不忍,有愧疚,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扶她,手伸到半空又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下。
两个他曾放在心尖上的女人,都因各自母亲的过错要离他而去,这份失重感几乎将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