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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 激战子午(1 / 2)

日头已过未时,朱雀门的城楼在烈日下泛着青灰的光,檐角的走兽张着嘴,似要吞尽这漫天暑气。

官道上的尘土被先前的马蹄踏成了粉,风一吹,便黏在杨朗的乌金明光甲上,与甲缝里渗出的汗水搅成泥色。他勒住胯下黑马,那马打着响鼻,前蹄刨了刨地,蹄铁蹭着石路,火星子一闪就灭。

“将军!”

一声急促的呼喊自后而来,伴随着 “哒哒” 的马蹄声,斥候甲胄歪斜,鬓边淌着血,显然是一路疾驰未歇。

他滚鞍落马,单膝跪地,右手撑地,左手还死死攥着马缰,喘得像破了风箱:“将军,庄山君……庄山君领兵直奔白马寺,并未追来!展旗卫在少陵原扎营,瞧着也无动兵的意思!”

身旁副将周平一听,顿时急了,伸手就去扯杨朗的马缰绳,甲片碰得 “叮当” 响:“将军!这可如何是好?白马寺有公主殿下在,还有三万神策卫,可庄山君那老狐狸带的是宗室精锐,若是咱们不回师救援,万一……”

“慌什么?” 杨朗抬手按住他的手腕,低头看了眼那斥候,见他嘴唇干裂起皮,便从马鞍旁摸出个水囊扔过去,“先喝口水。”

斥候忙拔开塞子,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浸湿了衣襟。

杨朗则抬眼望向白马寺的方向,天际线处隐约可见子午山的轮廓,他手指摩挲着枪杆上的红缨, 缓缓道:“白马寺在子午山巅,四周不是山峦就是密林,本就是长安的天然屏障。神策卫在那里经营多日,工事筑得比城墙还结实,三万弟兄守着,庄山君想啃下来?没那么容易。”

周平愣了愣,躁乱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顺着杨朗的目光望向子午山,又转头看向少陵原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可庄山君老谋深算,他难道不怕咱们回师夹击?”

杨朗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他是巴不得咱们回去。”

杨朗勒转马头,黑马长嘶一声,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青龙卫。两万五千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连呼吸都几乎同步。

“这老狐狸布了个口袋阵,等着咱们钻呢。他料定咱们会救白马寺,到时候腹背受敌,他再趁机逐一击破,好个声东击西!”

周平倒抽一口冷气:“那……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白马寺出事吧?”

“谁说要眼睁睁看着?” 杨朗猛地挺枪指天,枪尖刺破热浪,映出一道寒光,“咱们的敌人可不止庄山君一个。

李泽在嘉午台招兵,仗着是皇子,暗地里搜罗了不少亡命之徒,他才是想坐收渔利的主儿!”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像惊雷滚过阵列:“兄弟们!庄山君想玩声东击西,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白马寺自有神策卫坚守,咱们今日就去嘉午台,端了李泽的老巢,奉天讨逆,就在此刻!”

“奉天讨逆!”

“端了嘉午台!”

……

青龙卫齐声怒吼,声浪震天。

杨朗一夹马腹,黑马率先冲了出去,两万五千骑兵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雷,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朝着长安东郊的嘉午台疾驰而去。

且说,庄山君领兵到了子午山脚下,正是黄昏时分。

西天的赤霞像泼翻了的胭脂,染得半边天通红,子午山的轮廓被映得愈发清晰,山巅的白马寺飞檐翘角,隐在层林之中,寺里的铜钟偶尔传来一声,悠远而苍凉。

庄山君勒住马,胯下黄骠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身披紫袍金甲,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中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顿,“当” 的一声,矛尖扎进土里。

“传令下去,” 庄山君声音洪亮,穿透了山间的风,“左翼先锋营去东山坳,右翼骁骑营去北坡,布成口袋阵。再派一万人马,佯攻子午山道,引诱杨朗回援!”

“得令!” 副将齐声应和,转身去传达命令。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甲胄摩擦声、马蹄声、口令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脚下汇成一片嘈杂。

庄山君眯着眼望向子午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杨朗小儿,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今日定让你栽在老夫手里!”

可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日头渐渐沉下去,西天的赤霞变成了暗紫色,山风也凉了下来,却连青龙卫的影子都没见着。

庄山君的眉头越皱越紧,时不时抬手捻着颌下的胡须,眼神里满是焦躁。

“将军!”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斥候疾驰而来,为首的斥候队长脸色发白,滚鞍落马就跪:“将军!不好了!叛军……叛军没回援,反而转向嘉午台了!”

“什么?” 庄山君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揪住斥候队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 斥候队长吓得浑身发抖,“小的们亲眼看见,杨朗带着青龙卫直奔嘉午台,看那样子,是要去袭魏王的营寨!”

庄山君松开手,斥候队长 “噗通” 一声跌坐在地上。他背着手来回踱步,金甲上的鳞片随着动作互相碰撞,发出 “叮叮” 的声响。

“好个杨朗……” 庄山君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诧异,“倒是老夫看走眼了,这小子竟不是个草包,还懂得谋全局!”

身旁副将急道:“将军,如今怎么办?若是杨朗真端了嘉午台,一旦回师,携大胜之威,我军必然是腹背受敌呀!可若是撤兵,白马寺这边就错过了良机,再说神策卫坚守不出,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来……”

“慌什么?” 庄山君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厉,“李泽那边有嘉午台的工事,一时半会儿丢不了。倒是白马寺,必须拿下!”

他抬头望向子午山巅的白马寺,飞檐上已经挂起了灯笼,点点火光在暮色中摇曳。

“子午山东、西、北三面都是树林,只有南侧一条山道能上山。神策卫仗着树林隐蔽,布了不少陷阱,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阴狠,“传我命令,把所有火油都运到东山和北坡,给老夫纵火!”

“纵火?” 副将一愣,“将军,这五月天干物燥,火势怕是控制不住……”

“要的就是控制不住!” 庄山君冷笑,“烧光了树林,看他们还怎么策应!浓烟一滚,山巅的神策卫必然慌乱,到时候咱们再趁机从南侧山道强攻,定能一举拿下白马寺!”

副将见庄山君神色坚决,不敢再劝,立刻转身传令。

不多时,士兵们抬着一桶桶火油从后队赶来,那些火油桶都是黑漆的木桶,桶口用布塞着,上面还印着 “军器监” 的字样。

士兵们扛着油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山和北坡爬,山路上的石子硌得他们脚生疼,油桶磕碰着树干,沥出点点黑痕,像墨滴洒在青灰的石阶上。

“快!再快点!” 小校在后面催促,手里的鞭子抽得 “啪啪” 响。

一个年轻士兵脚下一滑,油桶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布塞掉了,火油淌了一地,浸进泥土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小校勃然大怒,一鞭子抽在他背上:“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捡起来!”

年轻士兵忍着疼,慌忙去扶油桶,手指被桶边的木刺扎破,鲜血混着火油渗进泥土里。

终于,东山和北坡的树林边都堆满了火油桶。

士兵们按照命令,将油桶打开,把火油泼向树林,那些树林里的枯枝败叶早已被烈日晒得干透,火油一泼上去,立刻就渗了进去。

小校们举起火折子,大喝一声:“点火!”

火折子晃了晃,一簇蓝火苗舔上油迹,瞬时腾起半人高的烈焰。“呼” 的一声,火势顺着火油蔓延开来,很快就烧到了树枝上。

五月的风正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转眼间,东山和北坡的树林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赤红色的火舌舔着树干,发出 “噼啪” 的声响,树叶被烧得卷曲、发黑,最后化为灰烬。

浓烟滚滚而上,裹着赤红火舌,吞了西天的暗紫云霞,将子午山染成个烧红的炭盆。火星子被风吹得四处乱窜,落在士兵的甲胄上,烫得他们急忙去拍。

“好!好!” 庄山君站在山下,看着冲天的火光,哈哈大笑,“杨朗小儿,你以为去袭嘉午台就能得逞?老夫今日就烧了子午山,拿了萧萧淑的人头,看咱们到底是谁更快!”

子午山巅的白马寺里,神策卫校尉杨青正在巡营。他身披明光甲,腰间悬着横刀,手里拿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寺外的工事早已筑好,鹿角、拒马、箭楼一应俱全,士兵们分班值守,警惕地望着山下。

“校尉,你看那是什么?” 一个哨兵突然指向东山的方向,声音里带着惊慌。

杨青抬头望去,只见东山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连夜空都被映得通红。他心里 “咯噔” 一下,急忙登上箭楼,举起望远镜,只见东山的树林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火舌正顺着风往山巅蔓延,隐约还能看到山下士兵的身影。

“不好!是火攻!” 杨青大叫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跑,“快!传令下去,东山和北坡的弟兄们立刻后撤!再组织人手,在树林砍出一条防火带!”

传令兵领命而去,寺里顿时乱了起来。士兵们拿着斧头、砍刀,纷纷冲向西侧树林,可东山和北坡的火势已经太大了,浓烟顺着风往山巅飘,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东山的工事里,士兵王二柱正靠在石壁上擦汗。他是个农家子弟,才参军不久,临走前母亲塞给他一篮子鸡蛋,说让他在军营里补身子。此刻他摸了摸怀里还剩下的一个鸡蛋,正想着等打完仗就回家看母亲,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紧接着就看到火光冲天而来。

“快跑啊!着火了!” 旁边的老兵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山下跑。

王二柱还没反应过来,浓烟就涌了过来,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他睁不开眼睛,只能跟着人群往后跑,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噗通” 一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