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 白须长老低声问身旁的排险者。
“回长老,所有结界已加固三次,弓弩手就位,骑兵随时可冲锋。” 统领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三大城池的护卫队也已在各自区域待命,绝无疏漏。只有南城的士兵因为距离太远并未赶来。”
白须长老点点头,望向远处缓缓驶来的囚车。车轮碾过草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在为这场等待已久的 “审判” 倒计时。
阳光越升越高,草原上的风渐渐热了起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今天他们要亲眼见证奇点的终结,见证这个被称为 “毒瘤” 的组织彻底覆灭。处刑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那声落锤的令下。
地牢深处的石门缓缓开启,晨光如利剑般刺破幽暗,照亮了站在阴影中的少年。夜光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袍,衣料在狱中蹭得有些发皱,却依旧干净得晃眼。他赤着脚,脚踝上没有玄铁镣铐 —— 沐烟灵薇昨夜力排众议,撤去了所有束缚,“这么多人看着,他跑不了。” 她当时这样说,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
数十名卫兵上前押送,铠甲的铿锵声在甬道里回荡。沐烟灵薇走在最前,玄色裙角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南宫孤月紧随其后,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白。他们都知道,身后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是让排险大厅动用了数十万大军的 “奇点首领”。
当夜光的身影出现在地牢入口时,草原上的喧嚣骤然停滞。几十万士兵同时握紧了武器,弓弩手的指尖压得更紧,骑兵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 就是这个少年,让他们彻夜未眠,让四大城池的高层齐聚于此。
夜光抬头望向漫无边际的兵阵,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干净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却让观礼席上的权贵们莫名心头一紧。风穿过他散开的长发,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十几岁的脸庞上,那份不合时宜的自信比阳光更刺眼。
“走吧。” 他轻声说,率先朝着远处的处刑台走去。
排险者下意识地跟上,却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有些踉跄。这个本应被押解的囚徒,走得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踩在晨光里,仿佛不是走向死亡,而是走向某个盛大的庆典。周围的士兵握紧了长矛,可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竟没人敢上前推搡。
沐烟灵薇望着那道白色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地牢里的对话。少年说自己等了几十万年,说要送一份礼物 —— 那时只当是疯话,此刻却莫名生出一丝荒诞的预感。她加快脚步跟上,指尖冰凉 —— 这场处刑,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
夜光踏上处刑台的台阶时,每向上走一步,身后便有一层结界落下 —— 第一层锁住了台基,符文如锁链般缠绕;第二层封住了台阶,金光在半空凝成穹顶;当他站定在最高处的木桩前,第三层结界轰然闭合,将整个祭台罩成金色的囚笼,连阳光都被滤成冷硬的光斑。
台下的数十万士兵屏住了呼吸,观礼席上的窃窃私语也戛然而止。白须长老缓步走上侧台,苍老的声音透过扩音符文传遍草原:“各位,今天我们要见证一段历史的终结。”
他抬手指向被结界包裹的少年,声音陡然提高:“十几年前,一个名叫‘奇点’的组织突然出现。他们像附骨之疽,将人类世界的极恶之徒收拢麾下,用血腥与阴谋编织了一张罪恶之网!”
士兵们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声浪如潮水般涌起。
“才十几年?我还以为是百年老巢……”
“能在这么短时间里网罗那么多恶人,这组织也太可怕了!”
白须长老等议论声稍歇,继续沉声道:“你们还记得人屠茅彬吗?那个双手沾满三百多条人命的沧渊级屠夫!当年他被三大城池联手追杀,本已走投无路,可加入奇点后,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西城集市,当众斩杀了三名追捕他的卫兵!”
台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有老兵攥紧了拳头 —— 当年他的战友,就是死在茅彬的屠刀下。
“还有人肉包子铺的金同光。” 红脸长老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他用活人做馅的勾当被揭穿后,本该凌迟处死,却被奇点的人从刑场上劫走!后来那厮变本加厉,在北城郊外连开三家分店,多少人家的孩子就此失踪!”
观礼席上的妇人捂住了嘴,眼里泛起泪光。
“更别提女莲花卫兴。” 灰袍长老的声音像淬了冰,“她原是南城的绣娘,因嫉妒用毒针害死了十七名少女,被判处终身监禁。可奇点不仅救她出狱,还为她打造了淬毒的莲花镖,让她在三年间毒杀了十二位城主府的谋士!”
一桩桩罪行被当众揭开,草原上的愤怒如野火般蔓延。士兵们的铠甲摩擦声越来越响,有人忍不住怒吼:“杀了他!为死者报仇!”
这声怒吼像点燃了火药桶,无数声 “杀” 汇聚成震耳欲聋的浪潮,拍打着金色的结界。夜光站在结界中央,白色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脸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仿佛这些滔天的恨意与他无关。
白须长老抬手示意安静,目光扫过沸腾的人群:“这些极恶之徒,本该在黑暗中腐烂,却因奇点的庇护,成了横行无忌的恶魔。他们靠着奇点的情报网躲避追捕,借着奇点的势力扩张罪恶 ——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个奇点的创始人,人类世界的极恶者夜光。”
阳光越升越高,金色的结界在愤怒的声浪中微微震颤。台下的士兵们举起了武器,枪尖与剑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处刑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只等着那最终的判决落下。
愤怒的咆哮如惊雷般在星灿大草原上炸响,浪涛般的声浪撞在金色结界上,震得符文光影阵阵扭曲。前排的士兵涨红了脸,握着长矛的手青筋暴起,枪尖直指台上的白衣少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防线将他撕碎。
“偿命!”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数万人的怒吼交织成利刃,剐过处刑台的每一寸角落。观礼席上的老者们攥紧了拳头,当年被奇点残害过亲友的百姓红着眼眶,有人甚至抓起地上的石子往结界上砸,哪怕明知伤不到半分,也要宣泄胸腔里的恨意。
夜光站在风暴中心,白色衣袍被狂风吹得紧贴身体,却依旧挺直着脊背。他望着台下沸腾的人群,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在旁人眼中竟成了最大的挑衅,引得更多人破口大骂,连带着对奇点的积怨都化作唾沫星子,砸向那层冰冷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