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火堂的孩子们刚学会辨认“凝神草”,林恩灿便决定开一炉“启明丹”——此丹需用初生朝阳的清辉、月华凝结的露、还有孩子们亲手栽种的同心草做引,最能稳固修行者的道心,正好给初入门的孩子做筑基之用。
天未亮时,林恩灿已将九转金丹炉的火温调至恰好,龙灵火在炉底静静燃烧,映得炉壁上的星辰纹路微微发亮。灵昀捧着月华露走来,狐火裹着玉瓶,将晶莹的露水滴入炉中,与预热的灵砂相融,发出细碎的滋滋声:“这露采自三更的寒潭,带着北斗的清气,正好中和丹药的燥性。”
林牧背着竹篓,灵雀站在篓沿,里面装满了孩子们凌晨采的凝神草,草叶上还沾着晨露:“每个孩子都选了最壮的草,说要让丹药里有他们的心意。”他将灵草一一投入炉中,灵雀忽然振翅,清灵露化作银线,缠绕在草叶上,加速其灵力的释放。
林恩烨牵着灵豹守在丹房外,金甲兽的地火在爪间流转,与炉内的龙灵火遥相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清玄子师兄说,炼启明丹时最忌浊气侵扰,灵豹的火能烧尽周围的杂气。”灵豹低吼一声,用头蹭了蹭炉壁,像是在为炉火鼓劲。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案前,看着林恩灿结印引动朝阳初升的第一缕金光。老仙长们手里捻着胡须,目光落在炉口升起的雾气上——那雾气在晨光中化作种种虚影,有孩子们栽种同心草的样子,有灵宠们嬉闹的身影,还有守渊阁三百年的岁月流转。
“火候到了。”俊宁忽然开口,指尖轻点,一道温和的灵力注入炉中。清玄子补充道:“该加‘忆魂花’了,让丹药带着守护的记忆,更能护持道心。”
林恩灿依言将忆魂花投入,炉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清越的鸣响,像是无数人在轻声合唱。灵昀的狐火与龙灵火交织成螺旋状,将所有药材的灵力拧成一股,在炉心凝结成丹坯。
孩子们扒在丹房门口,透过缝隙望着炉中渐渐成形的丹药,小脸上满是期待。灵雀飞过去,用翅膀轻轻拍了拍最前面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像是在说“别急,快成了”。
午时三刻,林恩灿猛地收印,九转金丹炉的炉盖“嗡”地弹起,百枚启明丹如星辰般跃出,悬在半空,每一枚都裹着层淡淡的金辉,内里隐约可见同心草的虚影。孩子们惊呼着伸手去接,丹药却像有灵性般,轻轻落在每个孩子的掌心。
“这丹里有我的草!”一个男孩举着丹药欢呼,丹体上果然有片他亲手栽种的同心草叶痕。小姑娘的丹药则沾着灵雀的清灵露,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
林恩灿望着孩子们雀跃的样子,又看了看炉壁上新凝的纹路——那里,百枚丹药的虚影围着一群孩子,灵雀的翅膀、灵豹的尾巴、狐火的光晕,还有龙灵火的金光,都化作了守护的形状。
“哥,这炉丹药,是我见过最暖的一炉。”林牧轻声道,灵雀在他肩头蹭了蹭,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林恩烨靠在灵豹身上,看着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收好,忽然笑道:“往后他们想起今日,定会记得,炼丹不是为了求仙问道,是为了守住这份暖。”
灵昀的狐火舔舐着炉口,将残留的药香送向远方:“这炉子记着的,从来不是丹方,是炼药时的人心。”
俊宁与清玄子相视一笑,老仙长们知道,九转金丹炉的火,又在这些孩子心里种下了新的种子。而这些种子,终将长成新的守护力量,让守渊阁的暖意,传得更远,更久。
炉中的龙灵火依旧跳动,映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映着兄弟三人与灵宠们的笑脸,在岁月里,稳稳地,暖了下去。
孩子们散去后,丹房里还飘着启明丹的余香。林恩灿将炉中未燃尽的灵炭小心收好——这是用极北的“万年松”烧成的,能让火种保持百年不熄,正好留给传火堂的孩子们做引火之物。
“哥,你看这炉底的灰烬,”林牧蹲下身,灵雀用喙尖拨弄着灰堆,竟露出几粒闪着微光的结晶,“清玄子师兄说,这是丹药灵力凝聚的‘丹心砂’,埋在同心草下,能让草长得更旺。”
林恩烨让灵豹叼来个玉盒,将丹心砂小心翼翼地装进去:“正好明日带孩子们去药圃,让他们亲手埋下。”灵豹晃了晃尾巴,爪尖在地上划出“同心”二字,惹得众人都笑了。
灵昀正用狐火烘干炼丹时沾了水汽的丹方,闻言道:“不如让孩子们用这砂画符吧,比寻常朱砂灵验百倍,还能让他们记住今日炼丹的暖意。”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炉边,看着年轻人忙碌,忽然说起往事:“当年你初学炼丹时,把‘醒神草’当成‘迷魂草’扔进炉里,结果炼出一炉能让人傻笑三天的丹药,还记得吗?”俊宁对着林恩灿笑,眼角的皱纹里满是暖意。
林恩灿脸上微红,灵昀在旁打趣:“殿下那时还嘴硬,说那是‘喜乐丹’,非要给灵豹吃,吓得它三天不敢靠近丹房。”灵豹像是想起旧事,低低地吼了一声,用头蹭了蹭林恩灿的胳膊,像是在说“早不记仇了”。
清玄子拿出本泛黄的丹方,上面有稚嫩的批注:“这是林牧十岁时抄的,把‘三钱’写成‘三千钱’,差点让一炉丹药废了。”林牧顿时红了脸,灵雀在他肩头用翅膀挡住他的眼睛,像是在帮他遮羞。
夜色渐深,林恩灿将丹心砂交给传火堂的管事,嘱咐道:“让孩子们慢慢用,这砂里有他们自己的心意,比任何法器都珍贵。”管事捧着玉盒,只觉得掌心滚烫,仿佛捧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回到丹房时,林恩烨正给灵豹梳毛,林牧在整理今日的丹记,灵昀则靠在九转金丹炉边,看着炉壁上的新纹——那里,孩子们埋丹心砂的身影与同心草的嫩芽交织,旁边还有只小小的陶土炉,正冒着热气。
“这炉子,是真把孩子们当自家人了,”林恩灿轻声道,指尖抚过那些鲜活的纹路,“连他们的小陶炉都刻进去了。”
灵雀啾鸣着落在炉口,清灵露滴在火上,腾起的雾气中,竟浮现出数十年后的景象:当年的孩子们已长成修士,正带着新的孩童围着九转金丹炉,炉边的伴生鼎上,留白处早已刻满了新的故事。
“你看,”灵昀笑道,“咱们担心的传承,早就藏在这炉火里了。”
守渊阁的钟声在深夜响起,比往日更轻,像是怕惊扰了炉中沉睡的暖意。林恩灿望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身边相依的弟弟们与灵宠,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不过是这样的夜晚——炉火暖,人心齐,岁月慢,而那些关于守护的故事,在时光里,一步一步,稳稳地,暖了下去。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满室的安宁,像在说:只要这里还有人,这火,便永远为他们亮着。
月光顺着窗棂淌进丹房,落在九转金丹炉的纹路里,把“守护”二字映得格外清晰。灵昀指尖的狐火轻轻舔过炉壁,那些新刻的孩童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牵着灵雀与灵豹的虚影,在火光中绕着炉身转了一圈。
“哥,你看。”林牧忽然指着炉底,那里不知何时凝出一层薄薄的霜花,却在龙灵火的烘烤下化作水珠,顺着纹路汇成细小的溪流,流过“林恩灿”三个字时,竟泛起细碎的金光。
灵豹用鼻尖蹭了蹭林恩烨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催促什么。林恩烨笑着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圆润的丹药:“这是用今日剩下的丹心砂炼的‘同心丹’,分你们。”
丹药入手温凉,表面浮着淡淡的光晕。林恩灿接过时,丹丸忽然裂开一道缝,透出里面蜷缩的“心”形纹路——正是三人名字的缩写。
“俊宁师父说,九转金丹炉最记挂用心的人。”林恩灿把丹药凑近鼻尖,闻到松针与晨露的清香,“它把咱们刚才说的话,都炼进丹里了。”
灵雀从林牧肩头飞起,衔住一粒丹药落在炉顶,用喙轻轻啄着,丹丸便化作一道光流进炉口,炉身顿时亮起暖黄的光,像在回应这份心意。灵昀笑着挥手,狐火与龙灵火交织成半透明的茧,将炉身裹在中央:“这样,连夜里的寒气都偷不走炉里的暖了。”
守渊阁的钟声又响了一声,这次带着些微的暖意。林恩灿看着弟弟们凑在炉边研究新浮现的纹路,灵宠们依偎在脚边打盹,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从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而是此刻炉中跳动的火、手中温热的丹、身边温热的人,以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只要我们在一起,这火就灭不了。”
灵昀的狐火在炉口跳了跳,化作人形落在林恩灿身侧,指尖轻点他的眉心:“想说就说嘛,憋着不怕化成丹毒?”话音刚落,九转金丹炉忽然“嗡”地一声轻颤,炉壁上竟浮现出一行金光小字——“只要我们在一起,这火就灭不了”。
林牧正指着炉壁上新纹惊呼,见状猛地回头,灵雀在他肩头扑棱着翅膀,啾鸣声响彻丹房:“哥!炉子里有声音!”
果然,炉身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哼唱,调子正是他们儿时母亲常唱的摇篮曲。林恩烨的灵豹忽然站起身,耳朵贴在炉壁上,喉咙里发出柔和的呜咽,像是在回应那旋律。
“是娘的声音……”林恩烨的指尖抚过炉壁,那里的纹路正慢慢聚成一个女子的剪影,怀抱三个幼童,眉眼温柔得像月光。
俊宁不知何时立在丹房门口,手里握着半块玉佩,正是当年母亲留下的遗物。“这炉子啊,”老仙长声音里带着笑意,“最记挂人心底的话。”
清玄子扛着药篓从外面进来,见状乐道:“得,这下全阁都知道太子殿下的心声了。”他刚说完,药篓里的灵草忽然齐齐发光,顺着炉壁的纹路爬上去,在“我们在一起”几个字周围开出了细碎的白花。
林恩灿望着炉壁上的字与花,耳尖微红,却不再掩饰眼底的笑意。灵昀勾住他的手腕,将脸颊贴在他小臂上,声音闷闷的:“那这炉子可得烧得再旺些,烧到咱们头发都白了才行。”
“会的。”林恩灿抬手摸了摸灵昀的发顶,目光扫过围着炉子打转的林牧与灵雀,还有趴在炉边的灵豹,“会烧到很久很久以后。”
守渊阁的钟声慢悠悠地落了,九转金丹炉的火光映着四张年轻的脸,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炉壁上那些再也分不开的纹路。而炉中的火,果然更旺了,连带着整个守渊阁的灯都亮了几分,仿佛在应和那句承诺——
只要他们在一起,这火,便永远不会灭。
炉中火焰越烧越旺,将四人的影子在墙上投成一片温暖的晕。林恩烨的灵豹忽然起身,用脑袋蹭了蹭林恩灿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它爪子下,不知何时多了颗圆润的兽核,正是当年母亲用来给他们串手链的材料。
“这炉子是真成精了。”清玄子放下药篓,弯腰捡起兽核,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当年夫人总说,好东西要养,人心要养,炉火也要养。你看,它把咱们藏在心里的念想,全养出来了。”
灵昀忽然拉着林恩灿往炉边凑:“你看这里!”炉壁上,母亲的剪影旁竟慢慢浮现出三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他们儿时围着炉子烤红薯的模样——林恩灿举着烤焦的红薯傻笑,林恩烨追着灵昀抢蜜饯,灵雀落在最高的柴堆上,啄着掉下来的糖渣。
“还有这个!”林牧指着另一处,那里的火光聚成个小陶罐,罐口冒着白气,“是娘熬枇杷膏的罐子!那年我咳嗽,她守着炉子熬了整整一夜。”
话音刚落,炉口忽然飘出缕甜香,竟真像枇杷膏的味道。灵豹顺着香味凑过去,鼻尖在炉口轻轻嗅着,忽然抬头朝林恩烨叫了一声,像是在说“和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俊宁背着手在一旁笑:“夫人当年常说,家不是一间屋子,是炉火里的温度,是惦记着彼此的心意。你们看这炉子,早把‘家’这两个字,刻进骨头里了。”
林恩灿伸手碰了碰炉壁,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却不觉得烫,反倒暖得眼眶发酸。他转头看灵昀,看林牧,看林恩烨,忽然明白母亲说的“养”是什么意思——所谓养,就是让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温柔,在彼此的惦记里慢慢发酵,直到变成连炉火都记得的模样。
“加柴。”林恩灿拿起一旁的柴禾,扔进炉里,火星噼啪跳起来,“娘说过,火不能灭,念想也不能灭。”
灵昀跟着添了把柴:“要加最干的松柏枝,烧起来才旺。”
林牧把灵雀放在肩头,也抱来捆松针:“还要撒把松针,烟味儿能赶走潮气。”
林恩烨摸着灵豹的头,轻声道:“就像娘当年做的那样,一点一点,把日子养得热热闹闹的。”
炉火在四人的注视下,烧得愈发炽烈,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墙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只像团揉不开的棉絮,暖得让人想赖在这光影里,一辈子都不挪窝。
后来,守渊阁的人常说,那座九转金丹炉成了精,能照见人心底的往事,能酿出记忆里的味道。但只有林恩灿他们知道,不是炉子成了精,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牵挂,借着炉火的温度,长出了最温柔的形状——就像母亲从未离开,就像他们永远是围着炉火的孩子,永远有处可归,永远有人惦记着添柴加火,让心里的那团火,烧得一年比一年旺。
那年冬至,守渊阁飘了场罕见的大雪,压弯了传火堂的檐角,却压不灭九转金丹炉的火。林恩灿正带着孩子们用丹心砂画符,炉壁忽然渗出层细密的水珠,顺着“母亲剪影”的纹路流淌,在炉底汇成小小的水洼,映出四个鬓角染霜的身影。
“哥,你看。”林牧的灵雀早已褪去雏羽,银蓝翅膀上沾着雪粒,它用喙尖点了点水洼,里面的人影竟动了起来——林恩灿正用龙灵火温着酒,林恩烨靠在灵豹(如今已是威风凛凛的巨兽)身上磨匕首,林牧在整理泛黄的丹方,灵昀的狐火在炉边跳跃,映着他们眼角的皱纹。
林恩烨的灵豹忽然低啸一声,用头蹭了蹭林恩灿的手背,爪下多出枚温润的玉牌,上面刻着“守渊”二字,正是当年母亲给他们的护身符。“这炉子是在说,咱们老了也得守着它。”林恩烨笑着将玉牌系在炉耳上,冰棱从牌上滴落,落进火里化作白雾。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炉边的太师椅上,老仙长们的背更驼了,却依旧能准确说出每种灵草的药性。“当年你们总嫌炼丹苦,”俊宁颤巍巍地指着炉壁,“如今倒成了最离不开炉火的人。”
清玄子接过林牧递来的热茶,望着窗外嬉闹的孩童:“这就是传承啊。你们守着炉子,孩子们守着你们,就像炉火守着守渊阁,一辈传一辈,错不了。”
灵昀忽然起身,狐火在炉口绕了三圈,竟催生出一炉“长春丹”。丹药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落在众人手心时,竟透出年轻时的模样——林恩灿举着烤红薯,林恩烨追着抢蜜饯,灵雀在柴堆上啄糖渣,灵豹还是只毛茸茸的小兽。
“原来炉子早把咱们的样子记全了。”林恩灿望着丹中的虚影,忽然笑了,“连当年烤焦的红薯都没忘。”
守渊阁的钟声在雪中响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厚重。林恩灿望着炉中跳动的龙灵火,看着身边鬓角染霜的弟弟们,看着趴在脚边打盹的灵宠(灵豹的金甲依旧闪亮,灵雀的羽毛依旧银蓝,灵昀的狐尾上落了片雪花),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不过是这样的画面:
炉火暖,人心齐,雪落无声,岁月有痕。而那座九转金丹炉,正将他们的故事,连同母亲的摇篮曲、孩子们的笑声、灵宠的陪伴,一点点刻进纹路里,在时光里酿成最醇厚的暖。
后来,守渊阁的孩子们长大了,也学着前辈的样子围着炉子炼丹。他们会指着炉壁上的旧纹问:“这四个围着炉子的人是谁呀?”
那时的老修士们便会笑着说:“是守炉人啊。他们守着炉子,炉子也守着他们,守了一辈子,暖了一辈子。”
而炉中的火,依旧烧得旺,映着新的身影,新的故事,在岁月里,稳稳地,暖了下去,直到永远。
雪停后的清晨,阳光透过丹房窗棂,在九转金丹炉上投下斑驳的光。林恩灿正用灵脉泉擦拭炉耳,玉牌上的“守渊”二字被擦得发亮,林牧蹲在旁边翻着新到的《异域丹录》,灵雀站在书页上,用喙尖点着一幅奇花图谱。
“哥,你看这‘回春藤’,”林牧指着图谱,“南疆分阁说它能续接灵脉,就是性子烈,得用极北的冰髓中和。”
林恩烨靠在灵豹背上磨匕首,闻言抬眼:“冰髓?去年灵豹在极北猎的那头雪蛟,内丹里就凝着冰髓,我收着呢。”灵豹低吼一声,像是在确认。
灵昀从炉边转过身,狐火在指尖转了个圈:“那正好,今日炼一炉‘续脉丹’。我去取冰髓,殿下们备着回春藤?”
俊宁端着药碗走进来,药香混着炉中暖意漫开:“续脉丹需用三人灵力同炼,恩灿主火,恩烨控温,林牧引藤中灵气,少一人都不成。”
清玄子跟在后面,手里捏着片回春藤叶子:“老伙计说的是。当年我和你师父炼这丹,就因清玄子分神,毁了一炉药材。”
林恩灿接过药碗,笑问:“师父也有失手的时候?”
俊宁瞪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你当谁都像你,炼丹时眼睛都不眨?不过话说回来,炼这丹最忌心浮,你们仨可得凝神。”
林牧的灵雀忽然振翅,将一片愧心草叶子丢进炉中,炉火“噼啪”一声,竟冒出淡紫色的火苗。“灵雀说,加片愧心草能让药性更稳。”林牧解释道。
林恩烨已取出雪蛟内丹,冰髓在晨光中泛着寒气:“它倒是比咱们还懂。”说着将内丹递给林恩灿,“哥,你来融冰髓,龙灵火最能控得住这寒气。”
灵昀已将回春藤碾成粉末,狐火裹着粉末悬在炉口:“万事俱备,就等殿下下令了。”
林恩灿望着炉中跳动的火苗,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弟弟们眼中的期待,灵宠们专注的神情,师父们含笑的目光,忽然觉得,这丹炼与不炼,似乎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围炉而谈的暖意,是无需多言的默契,是这守渊阁里,永远烧不尽的人间烟火。
“开炉。”他轻声道,龙灵火自掌心涌出,与冰髓的寒气相撞,在炉中激起一片白雾,而那白雾里,正藏着无数个这样的清晨,无数次这样的交谈,在时光里,酿成了最珍贵的暖。
龙灵火与冰髓相触的瞬间,炉中腾起的白雾竟凝成了层层叠叠的虚影——有他们少年时围着炉边学炼丹的模样,有断魂崖并肩作战的身影,还有传火堂里教孩子们辨识灵草的场景。林恩灿看着那些虚影在雾中流转,忽然觉得这炉“续脉丹”,续的何止是灵脉,更是他们一路走来的光阴。
“加回春藤粉。”林恩灿沉声下令,灵昀指尖的狐火立刻牵引着粉末坠入白雾,绿色的灵光在雾中炸开,如藤蔓般缠向那些虚影,将过往与当下连在了一起。
林牧屏息凝神,引着灵雀的清灵露注入炉中。银蓝色的露珠穿过白雾,落在冰髓与龙灵火交织的核心处,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过往的岁月伴奏。“清玄子师兄说,续脉丹的关键在‘柔’,”他额角渗出汗珠,“就像修补裂痕,得慢慢来。”
林恩烨的灵力顺着灵豹的地火汇入炉壁,金甲兽的火温被他控得恰到好处,既不催熟药性,又不让寒气凝滞。“就像当年娘补衣裳,针脚得匀,力道得轻。”他望着炉中渐渐成形的丹坯,声音里带着怀念。
俊宁与清玄子站在一旁,老仙长们没有插手,只是静静看着。俊宁忽然对清玄子低语:“你看恩灿的控火手法,比当年稳多了,带着股韧劲。”清玄子点头:“那是被岁月磨出来的,就像这炉子,越烧越有味道。”
白雾渐渐散去,炉中浮出十二枚续脉丹,丹体呈碧色,内里隐约可见金色的灵脉纹路,正是三人灵力交织的痕迹。林恩灿将丹药取出时,炉壁忽然亮起新的纹路——这次不再是过往的片段,而是方才他们炼丹的场景:林恩灿掌火,林牧引露,林恩烨控温,灵宠们守在一旁,俊宁与清玄子含笑观望,像幅被炉火暖透的画。
“这炉子是真怕咱们忘了。”林恩烨拿起一枚丹药,对着阳光细看,“连咱们皱眉的样子都刻下来了。”
灵雀落在丹药上,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丹体竟透出微光,映出南疆分阁的景象——那里的修士正等着这炉丹药救治被邪祟所伤的村民。“得赶紧送过去。”林牧将丹药小心收好,灵雀已衔来装丹药的玉盒。
林恩灿望着炉中依旧跳动的火苗,忽然道:“等从南疆回来,咱们把这些年的丹方整理成册,刻在伴生鼎的留白处吧。”他看向众人,“让后来者知道,炼丹不仅是技法,更是人心的相托。”
灵昀笑着应道:“我来抄录,保证每个字都带着狐火的暖。”灵豹用头蹭了蹭林恩烨的手心,像是在说“我来护卫”。
守渊阁的钟声在此时响起,带着续脉丹的清苦与回春藤的微甘,漫向远方。林恩灿知道,这炉丹药会治好南疆修士的灵脉,而那些刻在炉壁上的故事,会像这钟声一样,在时光里不断回响,提醒着每一个人: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冰冷的技法,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真心与默契,在炉火里熬煮出的温暖,生生不息。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众人即将出发的背影,映着那些鲜活的新纹,在岁月里,稳稳地,暖了下去。
九转金丹炉的炉盖刚被灵昀的狐火掀开,一股清冽的异香便漫了出来——这次炼的“通脉丹”比上次的续脉丹更胜一筹,丹体泛着月华般的银辉,内里流转的灵脉纹路竟隐隐连成了阵图。
“成了!”林恩灿指尖拂过丹面,龙灵火在他掌心轻轻跃动,“这次加了极北冰蚕的丝绒,灵脉流转更快,能直接冲开三重阻塞——南疆那边的邪祟伤得深,正需要这个。”
林牧的灵雀衔来玉瓶,翅膀轻点丹身,瓶身立刻映出丹方注解:“师兄你看,灵雀感应到丹里融了它的清灵露,自动记下药性了。”玉瓶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需配晨露服用,忌烈火炙烤”,正是灵雀平日最在意的细节。
林恩烨摸着灵豹的头,灵豹用鼻尖蹭了蹭丹药,金瞳里映出丹内的纹路:“灵豹说,这丹的力道太刚,得用它的地火余温温过再送过去——上次续脉丹就是没调和好,有修士喝了岔了气。”他说着便引动地火,将玉瓶在火上虚虚绕了三圈,银辉丹体顿时染上一层暖光。
俊宁捻起一枚丹药,对着光细看,忽然笑道:“你这控火的火候又精进了——丹心那点‘活火’留得正好,既不破气,又能醒神,比我当年强多了。”
清玄子从袖中取出新采的“照夜白”,抛给林牧:“把这个加进下一批丹里试试。昨夜刚开的花,带月华之气,能让丹药更润,正好中和冰蚕丝绒的烈。”
灵昀忽然轻笑一声,狐火在丹瓶上舔过,留下一道浅金色的印记:“我加了点狐族的‘忆魂砂’,服食者能隐约看到丹药炼制的过程——让他们知道,这药不是凭空来的,是多少心力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