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汉军已经全部渡河,并且在几处高地设立大营。
至此,汉军主力已经是毫无疑问的进入了开封府境内。
虽然政治意义非凡,但是这年头的消息传递速度太慢,最多也只有周边百姓得知了这个消息,并没有造成整个开封府震动的轰动效果。
当然,即便只是周边百姓得知消息,也足以引得远近耋老土豪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有许多河南士民在大名府之战前后就已经暗中投靠了汉军,此时见到汉军威仪简直是热泪盈眶,颇有一种苦尽甘来之感。
对于这些人,刘淮自然给予了极大的礼遇。
而那些新附之人虽然待遇差一些,却也能有一名郎官或者参谋军事去做招待与鼓励。
汉军大营立即就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在这片欢乐的气氛中,汉军的军师将军,相当于参谋部总参谋长的梁肃,在用出人意料的速度处置好了河北事宜后,渡河而来。
“深夜航船实在是太危险了,梁先生以后万勿如此。”
军议之中,面对刘淮的温言劝说,梁肃罕见的甩了脸子,直接闷不作声的来到了右首第一的位置,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后方才说道:“大郎君都不怕危险,不畏生死,我等做臣子的,又怎么敢害怕什么夜色?”
此次军议参与的人比较少,地位最高之人也就是天雄军总管王友直了,可即便一军总管面对中枢的参谋长也是要矮一头的,因此所有人都只是低头饮酒,当做没听见。
刘淮摊手说道:“梁先生这可错怪我了,我的确没有冲阵,这可是全军上下有目共睹的事情。”
梁肃微微摇头:“大郎君莫要如此自欺欺人。今日也就是仆散忠义见到事不可为,扭头走了,若是他真的催动全军不要命的杀来,该怎么办?”
刘淮:“梁先生多虑了,且不说仆散忠义敢不敢将西金全部兵马赌一把大的,就说这片河滩又能摆开多少兵马?
若是金贼以步兵压来,则必然会遭受长时间炮击;而若是金军以骑兵杀来,则会更加施展不开,而且会直面我军坚阵。
可以说只要接战,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赔的。
唉,只可惜仆散忠义确实是能屈能伸,大将之材,竟然不上钩,直接引兵退却了。”
听到刘淮言语中竟然承认以自身为饵的事实,梁肃不由得更加愤怒,却又不好发火,只能连连饮茶不停。
刘淮见状,也怕自家参谋长被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岔开话题:“梁先生,接下来的局势可有何教我?”
梁肃依旧在生闷气:“臣已经心乱如麻,暂时容臣想一想。”
刘淮却也没有继续等待,而是直接说道:“那我先说一下,还望梁先生能为我查漏补缺。”
“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身后这条黄河。”
“今日是腊月初十,如果按照往年天气,最迟半个月之内,大河就会封冻。”
“而封冻之后,除了水军必须待在港口,难以出动之外,南北往来反而要简单许多。”
“在这期间,仆散忠义必定会十分保守。”
“再过一个月,大河凌汛隔断南北之时,方才是金贼用武拼命之时。”
“也就是说,咱们只有这一个月的主动时间。”
刘淮所说的,也是之前军议中强调多次的结论,倒也没有出乎意料的说法。
“我军肯定要趁着这个月金军保守之时,主动进攻的。”
王友直立即击掌说道:“大郎君,那就打!依旧是我们天雄军为先锋!有大炮配合,天雄军即便人少,又何惧金贼?”
刘淮细细解释:“王总管,进攻也要分作两层的,我称为军事进攻与政治进攻。
河南平原,有利于金贼骑兵发挥,首先以军事进攻,实属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而政治攻势则会达到四两拨千斤的结果。”
说起了正事后,梁肃倒也没有继续耍性子,他捻须笑道:“那就依照之前的说法,让英雄去劝英雄,让好汉去劝好汉?”
刘淮想了片刻后,再次加码:“汴梁城距离此地不过五六十里,让人传出流言,射入箭书,就说以今日为限,二十日内前来投诚的,官爵不变,我都认下;
二十日到四十日内前来投诚的,则需在节度府作遴选,官爵降等一级,再行委任。
四十日到六十日内前来投诚的,罢免一切官职为庶民,却可以通过节度府的遴选,继续为官一方。
六十日以外,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其余皆按照战时来处理。不思归顺反而拔刀相向者,则定斩不饶!”
众将轰然应诺,随后不顾夜色,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梁肃再有小情绪,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耽搁正事,立即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所谓英雄去劝英雄,好汉去劝好汉也只是戏谑式的说法,准确的来说就是开封府内有许多猛安谋克户,正好让汉军中的归化女真人去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