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丽质再次坐回那张紫檀案后。
案上堆叠的奏折宛如小山,她却依旧神色平静,像上午那般提笔落字,处理得干脆利落。
有关齐州的事情,她瞒得极好。
脸上没有半分异色,批折的手法依旧稳健,遇事也照旧请三阁老过目。
神态极为镇定,镇定到连张子房那等阅人无数的老狐狸,也没察觉出丝毫异常。
反倒觉得,赢丽质这位公主,虽然处事周全老练,但的确是个中平的性子,别说冒险,甚至有些过于谨慎。
此时,任谁也想不到。
就在同一时刻,赢丽质已经在暗中调动了两万人马,悄然向齐州压去。
日复一日。
接下来半个月,京城风平浪静。
朝堂依旧是盐法、漕运、兵饷的旧议题。
御史依旧参劾地方贪官,兵部依旧争执边军粮草。
没有人知道,远在齐州,正有一场小小的闹剧,被飞速平定。
翟松龄接到密令,当夜便整军,调动了两万兵马。
这些军队骤然南下,犹如铁流滚滚。
而所谓齐王反军,不过千余乌合之众。
初战即溃,纷纷丢盔弃甲。
等到大军压境,城门洞开,赢高恽甚至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反剪双臂,押在了马前。
五日之期,未满便定。
赢高恽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舅舅被当场格杀,又亲眼看着自己被反绑起来,塞进囚车,一朝着长安的方向驶去。
……
一个月后。
秋风肃穆,铁索铮鸣。
齐王赢高恽被五花大绑,从齐州一路押解进京。
而直到赢高恽被带入大明宫,扔在丹墀之下时,殿中的群臣才如梦初醒。
这才知道,原来齐王早在一个月前就反了。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赢丽质居然敢在圣上昏病之时,不奏不报,独自做主,暗中调兵遣将,硬生生把这场藩王之乱,掐灭在齐州城头!
消息一出,朝堂上下哗然。
而在太极宫。
常朝。
站在最前方的三阁老彼此对视,这下,是真的懵了。
甚至都有点怀疑人生。
毕竟这一个月来,他们仨心里还合计呢。
心说赢丽质虽说批折挺稳,可终究太谨慎了点。
看上去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出错似的。
要不回头得点拨她两句,让她学着大胆点,多点魄力才行。
结果没想到,人家的胆子,简直大到他们不敢想。
我嘞个豆。
藩王举兵造反,她能当没这回事。
二十万百姓性命,她能压在心里一声不吭。
朝廷最忌讳的军机,她能独自拍板,直接暗中调兵两万……
这胆子,大的都能包天了!
“不儿?谁说的殿下谨慎有余,决断不足啊?”
张子房怪叫一声,一激动,直接拽了好几根胡子,疼的直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