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摇了摇头,面色沉凝:“表面看来,陛下只是积劳成疾,邪风入体,加上年事已高,以致龙体亏虚。我的玄气探查,并未发现任何中毒或是被外力暗算的明显迹象。”
唐玉宣闻言,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但看到李长风并未舒展的眉头,不由又问:“既然如此,或许真是我们多虑了?”
“不。”李长风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宫殿深处,“正因为查不出问题,我才更觉得不安。殿下,你我都了解太子,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在陛下明显流露出易储之意,甚至他自己都亲口‘认输’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毫无动作?这平静之下,必然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果陛下此刻出事,太子是最大受益者。那么,无论我们是否找到了证据,都必须假定太子正在谋划某种行动。而这种行动,很可能因其隐秘性和我们目前的‘查无实据’,而更具致命性。”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因为暂时没找到下毒的痕迹,就放松警惕。下毒,或许只是其中最直接、我们最先想到的一种方式。
或许,他有更隐蔽、更难以察觉的手段?或许,他等待的,根本就不是下毒,而是别的时机?”
李长风眼神幽深,“无论如何,在陛下正式下诏易储,或者太子彻底失势之前,我们对陛下安危的守护,不能有丝毫松懈,对太子及其党羽的监视,必须提到最高级别。宁可我们判断错误,白忙一场,也绝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唐玉宣被他话语中的决绝和谨慎所感染,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加派人手,明暗两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控东宫一切动向,以及所有可能与东宫勾结的势力。宫内的防卫,尤其是养心殿周围,我也会以担心父皇病情为由,亲自安排最可靠的人手。”
“如此甚好。”李长风颔首,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正将宫墙染上一层凄艳的红色,“山雨欲来风满楼……殿下,我们也需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有变,方能迅速应对。”
行出宫城,李长风便欲告辞,分道而去。
见她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与平日那个在千军万马前指挥若定、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的七珠亲王判若两人,心中不由一软。
他折返几步,走回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馨香。
“别担心。”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
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她熟悉的、带着几分惫懒却又令人心安的笑意,“我看我就挺高的。”
唐玉宣正忧心忡忡,被他这没正形的话弄得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个正经!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说笑。”
然而,嘴上虽斥责,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却因他这插科打诨般的话语,莫名地松了一瞬。
李长风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皱眉容易老。我们殿下风华绝代,若是平白添了几道皱纹,岂不是让我这等仰慕者心痛?”
这话已带上了明显的调侃和暧昧。唐玉宣耳根微热,心头一跳,面上却强自镇定,板起脸道:“胡言乱语!谁要你心痛?再敢口无遮拦,仔细你的皮!”
只是那呵斥的声音,比起平日少了几分威仪,倒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恼。
李长风见好就收,不再逗她,神色稍稍正经了些,看着她眼睛,低声道:“我是说真的。凡事有我。你不是一个人在扛着。”